可这些话堵在喉咙口，在“离婚协议”那四个大字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是啊，我好像……真的就只会像个巨型树袋熊一样，固执地、不分四季地缠着她。
“我……”我哽了半天，挤出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话，“我……我离不开你……”
说完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蠢透了！这算什么回答！
她看着我那副窝囊又急切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是我的错觉。
“所以，”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床上那些纸，“你就没想过，我有时候也会热？也会想好好翻个身？或者……安静地自己睡一觉？”
我的心狠狠一揪。
“我……我没想过……”我老实承认，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我就想着……挨着你……我才能睡着……我怕……”
“怕什么？”
“怕……怕你不见了。”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十七岁那年第一次牵她手时的战栗和恐慌，“怕一睁眼，你就不是我的了。”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审判即将降临。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这次，叹息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协议是闺蜜塞给我的，”她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她老公出轨了，闹离婚，弄得很难看。她非让我也拿一份看看，说有备无患。”
我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没想……”巨大的狂喜和巨大的后怕交织在一起，冲得我头晕目眩，舌头都打了结。
“我还没签字。”她打断我，目光落在我依旧僵着的手上，“但林以东，你再这么不管不顾地抱下去，夏天像火炉，冬天像铁箍，让我睡不好觉，我可能就真的……”
她话没说完，但我听懂了。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我，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我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得死紧，好像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我改！我改！”我语无伦次，急急地保证，“我以后……我以后抱轻点！你热我就松开！你不想抱我就不抱！我……我睡床边上！我抱着枕头睡！我……”
我急得满头是汗，拼命搜刮着能让她相信的承诺。
她看着我慌里慌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表忠心的样子，终于，嘴角那丝压抑不住的弧度扬了起来。
虽然很浅，但真真切切是一个笑容。
“傻不傻。”她抽了一下手，没抽动，也就由我去了，“孩子都七岁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见她笑了，我那颗被碾得粉碎的心才好像慢慢开始重新跳动，血液重新回暖。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试探着，一点点地，把她往怀里拉。
“那……那不抱了？”我哑着嗓子，委委屈屈地问，手臂却诚实地环了上去。
她没抗拒，靠进我怀里，额头抵着我的肩膀。
“没说不让抱。”她的声音闷在我衬衫里，带着点嗔怪，“让你有点分寸，别跟个八爪鱼似的，掰都掰不开。还有，空调温度调低点。”
“好好好！调低点！调十六度！”我忙不迭地答应，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顶，熟悉的茉莉花香钻入鼻腔，这一刻才感觉灵魂终于归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