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紧她，却谨记着承诺，没敢用死力，手臂虚虚地环着，像个第一次拥抱的愣头青。
她在我怀里轻轻笑了一下。
“怂样。”
我承认我怂。在她面前，我永远都是十七岁那个被她看一眼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少年。
“老婆……”我低声叫她，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嗯？”
“今晚……我能申请……轻轻地……抱一下吗？”我问得卑微又忐忑，“就一下下……你热了就推开我，我保证立刻松开！”
她从我怀里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瞪了我一眼，眼波流转间，却全是纵容和暖意。她没回答，只是伸手，用力回抱住了我的腰，把脸重新埋进我胸口。
动作比语言更有力。
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了一早上的心，终于踏踏实实落回了肚子里。抱着她，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爸爸！妈妈！我拼好一个大城堡啦！”小雨举着她的杰作，砰地推开门冲了进来。
看到我们抱在一起，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爸爸你又惹妈妈生气了吗？所以又要抱抱道歉了吗？”
我和夏眠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松开一点怀抱，弯腰一把将小雨也捞进怀里，左一个右一个，抱得紧紧的。
“是啊，”我亲亲小雨的脸蛋，又侧头蹭蹭夏眠的头发，声音里满是餍足的笑意，“爸爸是妻宝男，也是女儿宝男，这辈子就赖定你们俩了。”
夏眠在我腰侧轻轻掐了一把，力道不重，满是亲昵。
“德行。”
窗外，阳光正好，明晃晃地照进来，落在地板上那几份被遗忘的离婚协议上，白得有些刺眼。
我抱着我的全世界，心想，今晚，一定要记得把空调调到十六度。
小雨在我们俩中间扭来扭去，咯咯地笑，手里的塑料城堡硌得我肋骨生疼，但我一点也不想松开。
失而复得的狂喜像气泡水一样在心里噗噗地冒着泡，每一个泡泡炸开都是“她没不要我”的庆幸。
夏眠先松开了我们，轻轻拍了下小雨的屁股：“快去把城堡放好，准备洗手吃饭了。”
她语气自然，仿佛刚才那场几乎将我心脏捏爆的风波从未发生。只是眼尾扫过我时，那一点点残留的红痕让她目光顿了顿，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大概是心疼？
“哎，好！”我抢着答应，几乎是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去收拾床上那几份该死的协议，又怕动作太大反而提醒了她。
她却比我更自然，伸手将那些纸拢在一起，没多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塞了进去。抽屉合上的轻响，像最终落定的赦免令。
我长长地、无声地又吐出一口憋了太久的气。
午饭是我钻厨房做的。
系着她买的那条有点滑稽的小熊围裙，把冰箱里她喜欢的菜都翻了出来。锅铲翻飞，热气蒸腾，心里那点不确定的恐慌才慢慢被这人间烟火气压实。
糖醋排骨摆上桌，小雨欢呼一声。夏眠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点点头：“味道刚好。”
就这三个字，我差点又没出息地红了眼眶。赶紧低头扒饭，把那股酸涩憋回去。
下午我没去公司，打了个电话把事儿推了。就赖在家里，她坐在沙发上看书，我就挨着她坐，手里拿着本财经杂志，半天没翻一页，光偷偷看她侧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