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平庸的伪装
下课铃声像是解除了某种封印，原本只有老师讲课声的教室瞬间嘈杂起来。
桌椅碰撞声、嬉笑声、手机消息提示音交织在一起，构成再普通不过的高中日常图景。
陆然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这个被称为“休闲区”的位置完美符合他低调的需求。
他慢条斯理地合上几乎空白的数学练习册，塞进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里。
“陆然，等等。”
班主任刘老师的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她扶了扶金丝眼镜，手指敲着刚发下来的月考成绩单。
陆然停下动作，安静地走到讲台前。
几个还没离开的同学放慢了脚步，等着看又一场熟悉的“教育课”。
“你自己看看，”刘老师把成绩单推到陆然面前，红笔圈出倒数第十五名的位置，“数学68分，物理72分。这个成绩，别说重点大学，就是普通本科都悬。”
前排传来轻微的嗤笑声。
陆然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张扬那伙人。
他们靠在门框上，故意不急着离开，就为了看这场戏。
“我知道你家境一般，但这不是理由。”刘老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教室里剩下的人都能听见，“看看苏琳同学，同样是普通家庭出身，这次又是年级前十。人要懂得自强，而不是自甘堕落。”
被点名的苏琳正优雅地将笔记本收入价值不菲的名牌书包中。
她闻言抬头，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扫过陆然时带着明显的轻蔑。
“老师教育你是为你好，明白吗？”刘老师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已经带着不耐烦。
“明白了，谢谢老师。”陆然低声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这种反应似乎让期待看到他羞愧或愤怒的观众有些失望。
张扬撇撇嘴，故意大声说：“走了走了，有些人烂泥扶不上墙，说多了浪费口水。”
人群终于散去。
陆然独自走下教学楼，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食堂里人声鼎沸，陆然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位置。
土豆烧肉里的肉屈指可数，青菜泛着油光，米饭硬得有些硌牙。他安静地吃着，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
“哟，吃这么素啊？要不要我分你点肉？”张扬不知何时站在他桌前，餐盘里堆满了食堂最贵的小炒。
他的两个跟班站在身后，笑嘻嘻地看着。
陆然头也没抬：“不用了，谢谢。”
“别客气嘛，”张扬用筷子夹起一块油腻的红烧肉，故意“不小心”掉在陆然的餐盘里，油渍溅到了他的校服袖口，“哎呀，不好意思。不过反正你这校服也该换换了，都洗褪色了。”
跟班们配合地大笑起来。
陆然放下筷子，看了一眼袖口的油渍，然后平静地看向张扬：“还有事吗？”
这种毫无情绪波动的反应让张扬觉得很无趣，他撇撇嘴：“没劲。走了，跟这种人浪费时间。”
欺凌者走后，陆然继续吃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
放学路上，陆然习惯性地走那条穿过老城区的小路。
这里行人稀少，与校门口拥堵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在一个拐角处，他忽然停下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