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能坐在这里!监控室里只有我和屏幕里那个东西。我猛地转身,目光扫到金属文件柜旁——那里竖着一根沉甸甸的合金短棍,是前些天消防检查后随手放在那里的。冰冷的金属棍身攥入掌心,传递来一丝微弱的、属于物质的坚硬感,勉强压住一点心头的悸动。

老陈去的是分闸室……就在负二层!那个鬼东西爬去的方向,也是负二层!

“老陈!”我对着空旷的门廊喊了一声,声音干涩发紧,在死寂的走廊里撞出空洞的回音。无人应答。只有远处应急灯幽幽的绿光,像一只只冷漠的眼睛。

不能再等了!

我拉开门,冲进走廊冰冷的空气里。通往地下车库的楼梯间入口像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咽喉,无声地张开着。我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迈步向下踏入那片粘稠的黑暗。手电筒的光柱劈开前方的黑幕,只能照亮身前几米的范围。脚步声在狭窄的混凝土楼梯间里被无限放大、扭曲,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空洞的胸腔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负一层。巨大的空间被水泥柱切割成无数阴影的牢笼。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土、机油和陈旧灰尘混合的气味。我的手电光快速扫过空旷的车位和冰冷的柱子,光束在黑暗中像一柄摇晃的剑。什么都没有。只有死寂和一片令人不安的空旷。

通往负二层的坡道入口就在前方,像一张通往更深地狱的巨口,黑暗浓得如同墨汁。老陈提到的邪门事件,屏幕里那个扭曲爬行的鬼影……还有老陈自己!他下去之后,再无声息。

手心里的汗水和冰冷的金属棍身摩擦着,发出细微的“滋”声。我站在坡道顶端,光束艰难地刺向下方那翻滚的黑暗深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下去?还是退回去?

老陈……那个东西……监控里湿漉漉的拖痕……那套和我一模一样的制服……

“妈的!”我低骂一声,给自己打气,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宣泄。合金短棍被我握得更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我必须找到老陈!也许……也许只是我看错了?也许是哪个倒霉的流浪汉?荒谬的念头支撑着我最后一点勇气。我猛地吸了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抬脚,踏上了向下倾斜的冰冷水泥坡道。

重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我向下拉扯。坡道又长又陡,手电的光柱只能照亮脚下湿滑的水泥路面和两边粗糙、布满涂鸦的墙壁。黑暗在头顶和前方挤压过来,光柱的边缘仿佛被黑暗侵蚀、融化。越往下,空气越冷,那股混合着湿土、机油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锈味的气息就越发浓重,沉沉地压在胸口。

“嘎吱……”那声音呢?那个东西爬行的声音呢?没有。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回声在死寂的坡道里单调地重复、碰撞。这死寂比那令人牙酸的声音更让人不安。

终于到达坡道尽头。眼前豁然开阔,是巨大的负二层车库。但光线更加昏暗,只有寥寥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或幽蓝的微光,勉强勾勒出更远处巨兽脊背般的承重柱和迷宫般的墙壁轮廓,剩下的空间被浓稠的、几乎凝固的黑暗所吞噬。空气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呼吸。寂静被无限放大,连心跳声都成了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