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足以撕裂时光,将我猛地拖回三年前,每一个等他下班的夜晚。
尤其是……尤其是那脚步声里混合着的、独一无二的清脆回响。
那是皮鞋后跟敲击水泥楼梯的声音。
是三年前,我亲自为他挑选、又亲自替他穿上的那双意大利小牛皮鞋,鞋底叩击地面时特有的声响。
他下葬时,穿的就是那一双。
我记得清清楚楚。
声音越来越近……
嗒……嗒…………
声音停止了,已经到了我这一层的楼道。
停在了我的门外。
隔着一扇薄薄的防盗门,外面……站着什么东西。
一个穿着我亡夫下葬时皮鞋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没有昏厥过去。
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光幽幽亮着。
看着最后一条消息“别进卧室,我现在过来找你。”
来自沈川。
门外是穿着他皮鞋的“东西”,他真的是“沈川”吗?
极致的恐惧碾碎了理智。
我控制不住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般地敲击着屏幕。
“你是谁?”
我发出了这条注定得不到正常回应的讯息。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
屏幕顶端的状态豁然一变。
【已读】
紧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提示跳出。
【对方正在输入…】
那几个灰色的省略号跳跃着,仿佛直接连接着地狱的端口,正有某种东西,在另一端斟酌着词句。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死死盯着那行变幻的文字。
输入状态持续着,漫长到令人窒息。
终于,新消息弹了出来。
没有标点,只有一行字,却像一把冰锥直直刺入我的天灵盖。
“那就是我,我是你的丈夫沈川啊”
随即又是一条短信发来“不要信他”
冰冷的逻辑悖论像一只巨手,将我狠狠抛入无底深渊。
巨大的恐惧和疑惑占据了我的大脑。
谁是沈川?
“他”又是谁?!
门外那穿着亡夫皮鞋的……是“沈川”吗?
发短信的和他是同一个人吗?如果门外不是“沈川”,那又是谁?为什么“说别信他”?“他”是谁?屋里又是谁??
无法思考!无法理解!
就在我意识即将崩断的边缘,手机再次震动。
又一条新信息,来自同一个号码……
屏幕上,冰冷的文字组合成一句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话:
“我才是你真正的丈夫。”
嗡——
大脑里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绝对的空白和尖啸所取代。
门外,那穿着熟悉皮鞋的“存在”,安静地站立着。
门内,手机屏幕上,自相矛盾、否定对方的信息并排列着,都来自她死去的爱人。
卧室的门缝下,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仍在无声地、固执地向外蔓延。
我强迫自己冷静,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我必须试探出手机里的他到底是真是假“我习惯在睡前喝一杯温牛奶,你每次给我热牛奶的时候,会加几勺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