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指尖刚要碰到痕迹，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回头时，看到衣柜的门正缓缓打开，里面挂着的衣服晃动着，像是有人在里面蹭过。最上面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男士风衣，黑色的，和张先生身上穿的那件款式相同，只是衣摆处沾着一块深色的污渍，凑近闻，能闻到和地上血迹一样的腥气。
“这风衣是你的？”我指着衣柜问。
张先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走过来关上衣柜门，力道大得让柜门发出“砰”的巨响。“师傅管好自己的事就行，别乱看。”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之前的温和荡然无存，“赶紧净宅，不然……”
他没说完，但我能感觉到一股恶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咬了咬牙，决定先按笔记里的步骤来，至少得稳住局面。我从帆布包里掏出“破煞符”，用朱砂在符纸上画了三道横线——这是笔记里应对“强滞留”的方法，父亲写过“遇厉气缠身，以朱砂破煞，辅以糯米镇之”。
点燃破煞符的瞬间，卧室里的温度骤降，手电筒的光束开始晃动，像是被风吹得不稳。符纸燃烧的火焰突然变成了青蓝色，火苗歪歪扭扭地朝着李太太的方向飘去，可还没靠近，就“噗”地一声灭了，只剩下一缕黑烟，在空中凝结成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转瞬又散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破煞符失效，这意味着这里的“东西”比笔记里记载的任何一种都要凶。我刚要掏出另一张符纸，突然感觉手腕一凉，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竟是一缕黑色的头发，正从李太太的方向飘过来，缠在我的手腕上，越收越紧。
“啊！”我猛地甩动手臂，桃木剑朝着头发挥过去，可剑刃穿过头发，却什么都没碰到。头发依旧缠在手腕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往上爬，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下游走。
“师傅，您怎么了？”张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是不是我妻子太热情了？”
我抬头瞪着他，突然发现他的眼睛变了——之前还布满血丝，现在却漆黑一片，连眼白都看不见，像是两个黑洞。“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厉声问道，桃木剑指向他。
张先生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房间里回荡，震得我的耳膜发疼。“我是什么东西？”他往前走了两步，风衣下摆扫过地板，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师傅不是净宅的吗？怎么连活人都分不清了？”
他说着，突然伸手朝我的脸抓来。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朵，冰冷刺骨，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我趁机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卧室的墙，墙上贴着的墙纸突然鼓了起来，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别躲啊，师傅。”张先生一步步逼近，他的脸开始变化，皮肤下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斑驳，露出一块块青黑色的印记，“你收了我的钱，就得帮我办事，这是规矩，不是吗？”
我突然想起那沓装在黑布袋里的钱，赶紧摸了摸帆布包，袋子还在，可里面的钱却像是有了生命，在袋子里蠕动着，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它的温度在升高，烫得我手一缩。
“活人钱……”我喃喃自语，父亲的笔记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收活人钱者，与施钱人结契，契在，则祸不离身”。原来如此，我收了他的钱，就和他绑在了一起，难怪这“滞留”这么难处理，难怪他一点都不怕我的法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