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庙外的枪炮声越来越近,流民们开始往南方逃。陈砚跟着老婆婆和小男孩一起走,路上到处是荒芜的田地,偶尔能看到饿死的人躺在路边,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陈砚不敢看,只能紧紧跟在老婆婆身后,踩着泥泞的路往前走。
有天早上,他们遇到了一只野狗,野狗嘴里叼着半块干硬的饼。陈砚饿疯了,冲上去就抢,野狗被惹急了,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陈砚忍着疼,死死抓住那块饼,直到野狗被其他流民赶走。他把饼递给老婆婆,自己的胳膊却疼得直发抖,伤口很快就肿了起来,又红又紫。
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一场瘟疫突然在流民中爆发。第一个染病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就开始发烧、咳嗽,晚上就没了呼吸。很快,越来越多的人流染病,老婆婆也没能躲过。
陈砚守在老婆婆身边,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心里又害怕又难过。老婆婆拉着他的手,气息微弱地说:“小石头,别……别难过,活着……就有希望……”说完,老婆婆的手就垂了下去。
小男孩也染了病,躺在陈砚怀里,小声地喊着“娘”,最后也没了呼吸。陈砚抱着小男孩的尸体,坐在冰冷的地上,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冷。他摸了摸怀里的黑石吊坠——这是他从现代带来的唯一东西,此刻突然变得滚烫。
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第一劫,饥寒劫,渡之不得,终以命偿。”
陈砚抬头,看到雪花从天空飘下来,落在他的脸上,凉得像他前世加班时喝的冰咖啡。他闭上眼睛,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活着,竟这么难。”
这一世,他活了12岁。
第二世:清代仆役——像草芥一样的15年
再次睁开眼,陈砚闻到了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躺在一间狭小的柴房里,身下是冰冷的地面,身上盖着一件散发着馊味的薄被。柴房里堆满了柴火,角落里还有几只老鼠在乱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陌生的记忆再次涌入:他现在是清朝光绪年间苏州府一个盐商家里的仆役,今年8岁,主家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狗剩”,说贱名好养活。他的爹娘是主家的佃农,去年因为交不起租子,被主家逼死了,他就被卖到了主家当仆役,从此没了名字,只有“狗剩”这个称呼。
“狗剩!还不起来挑水!想挨揍是不是!”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穿着青色短打的管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根鞭子,脸色凶巴巴的。
陈砚连忙爬起来,不敢耽误。他个子矮,挑水的桶比他还高,他只能踮着脚,一步步地往水缸边挪。主家要求每天早上必须把三大缸水挑满,挑不完就不准吃饭。陈砚从天亮挑到太阳升起,肩膀被扁担压得又红又肿,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他不敢哭——要是被管家看到了,又是一顿打。
挑完水,他还要扫地。主家的院子很大,从正厅到后院,每一个角落都要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不能有。有次他不小心漏掉了一片落在石阶缝里的叶子,被管家发现了,管家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打得他嘴角都破了,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