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颤,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
“需要帮助的人,总会找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示意我坐下,“您可以叫我‘掌柜’。”
我僵硬地在他对面的扶手椅坐下,柔软的皮质也没能让我放松分毫。壁炉里的火苗安静地跳跃,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响。
“那条短信……是你发的?你说你能帮我?怎么帮?”问题像子弹一样从我嘴里射出去,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
掌柜并不直接回答,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脸,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价值。“我们这里从事一种特别的交易,林小姐。我们收购……记忆。”
“记忆?”我以为自己听错了,“记忆怎么收购?那东西虚无缥缈……”
“并非如此。”他轻轻打断我,声音沉稳,“记忆,是世界上最独特的资产。它承载着情感、体验,乃至一个人的部分灵魂。某些特别珍贵的记忆,价值连城。”
他抬手,指向身后木架上的一个瓶子。那里面,金色的雾气缓慢旋转,如同微型的星河。“譬如,一段至真至纯的初恋。”又指向另一个泛着暖橙色的瓶子,“一份功成名就、踏上巅峰的狂喜。”他的手指移向一个近乎透明、却透着深蓝幽光的瓶子,“又或者,一场痛彻心扉、塑造了今日之你的离别。”
我的目光跟着他的手指,落在那些瓶子上,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
“而您,林小姐,”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脸上,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您拥有一些非常……特别的东西。”
“我?我有什么特别的?”我下意识地抱紧双臂。
“比如,您十岁那年,和妹妹在林家老宅后院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埋下的那个‘时间胶囊’。”掌柜的声音平缓,像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天阳光很好,穿过树叶缝隙,落在你们满是泥土的手上。你们约定十年后一起挖出来,看看当时的梦想实现了没有。”
我猛地瞪大眼睛,呼吸一滞。
那个午后!那个只属于我和林夕的秘密!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连父母都不知道。林夕病后,更不可能对别人说。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眼前这个人,这个地方,邪门得超乎我的想象。
“你……你调查我?”
掌柜轻轻摇头:“不。我只是……能‘看到’它们的光芒。那些在您记忆长河里最熠熠生辉的片段。”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那是非常珍贵的记忆,纯净、充满希望与爱。有人会出高价收藏这样的‘藏品’。”
藏品?我的回忆,只是货架上的“藏品”?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
“除了这些,”他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还有您第一次学会骑车,父亲在后面扶着车架,最后悄悄放手,您迎着风大笑,感受到的自由;您母亲在每一个冬天为你亲手织的、样式老旧却温暖无比的毛衣;您和妹妹在无数个雷雨夜,挤在被窝里,分享彼此小心事的窃窃私语……”
“别说了!”我厉声打断他,声音因恐惧而尖利。他轻描淡写勾勒出的,是我生命中最温暖、最不可或缺的底色。他要夺走的,是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