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快去睡吧,” 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避开她追问的目光,“孩子夜里可能还会醒,你多歇歇。”

她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卧室门 “咔嗒” 一声轻响,那点强撑着的笑意瞬间从脸上垮下来。

我掏出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烟盒被捏得皱巴巴的,边角都卷了起来。

这还是失业前买的,十块钱一包的红塔山,以前看不上眼,现在却觉得抽着心疼。

打火机 “咔嚓” 响了三下才打着火,橘红色的火苗在风里抖了抖。

我猛吸了一口,尼古丁的辛辣感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里的燥。

夜空墨得发沉,星星被厚厚的云层遮得严严实实,连月亮都不肯露个脸。

我对着漆黑的夜空苦笑,烟蒂上的火星明明灭灭:“富华那老总,百亿身家说没就没了。新闻里说他书房里摆着纯金的摆件,车库里停着七八辆豪车,光是慈善晚宴就捐了十几个亿……”

手指夹着的烟抖了抖,灰烬落在手背上,烫得我猛地一哆嗦。

“我们这些人呢?” 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在风里散得很快,“为了仨瓜俩枣熬煎,房贷车贷像两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孩子想吃块蛋糕都得琢磨半天,老婆的睡衣穿了三年舍不得换……”

烟抽到尽头,烫得手指生疼,我才猛地回过神,发现眼眶湿乎乎的。

楼下不知谁家的狗突然叫了起来,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

我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心里突然冒出个荒诞的念头:那老总的钱要是在临死前分点给我们这些穷人多好,哪怕就几万块,也够撑到找到工作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太可笑了。

我靠着栏杆滑坐到地上,冰凉的瓷砖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冻得人打寒颤。

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像只昏昏欲睡的眼睛,照着这个被经济危机搅得鸡犬不宁的城市,也照着我这进退两难的人生。

2、买彩票

天刚蒙蒙亮,我就爬起来翻出衣柜最底下的西装。

深灰色的料子早就失去了挺括,肘部磨出了两道发亮的印子,领口还沾着块没洗掉的油渍。

老婆在厨房煮稀饭,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看见我穿西装,手里的勺子顿了顿:“今天有面试?”

“嗯,之前投的公司回消息了。” 我扯着领带往脖子上套,布料蹭过下巴有点痒。

其实根本没人通知面试。

她往我包里塞了个油纸包,是昨晚剩下的几个馒头:“路上小心,要是成了,晚上我买块肉庆祝。”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摸着黑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楼梯板咯吱响。

楼下垃圾桶旁堆着好几个纸箱,是三楼那对小夫妻连夜打包搬走的,听说他们欠了三个月房租,房东凌晨带人换了锁。

沿着街走了两条路,早餐店的油烟味裹着煎饺的香气飘过来,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玻璃门里,穿围裙的老板娘正挥着锅铲,门口贴的 “招聘洗碗工” 启事被风吹得卷了边。我推门进去时,油腻的地面差点让我滑倒。

“老板,您这儿还招人吗?”

老板娘抬头上下打量我,眼神在我西装裤上停了停,嘴角撇了撇:“招满了,早上刚来了个阿姨,手脚比你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