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尚书家的哑女,凭一手失传的双面绣被召入宫。
皇帝抚我指尖叹:“如此妙手,该为朕绣万里江山。”
他夜夜留宿绣房,却在我父兄凯旋当日赐下哑药:
“绣女妄议朝政,念其父功,留她一命。”
我捻断绣针,血染锦缎——
三月后万国朝贺,我献上《千里江山图》。
翻转绣屏刹那,满殿死寂。
背面竟是用发丝绣出的北伐真相:
君王密令断粮草,三万忠骨葬雪山。
皇帝跌碎酒盏前,我已点燃浸油的绣线。
烈焰吞尽绣屏那刻,宫门轰然倒塌。
父兄铁甲染血,长剑直指御座:
“陛下,边关将士送您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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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沈家的女儿,生来便不会说话。
幸得一双巧手,习得失传的双面绣技,能在薄如蝉翼的素纱上,绣出两面迥异的精妙世界。
就因这手艺,一纸诏书,我被召入了宫。
九重宫阙,殿宇森森。御座上的年轻帝王慵懒垂眸,看我指尖翻飞,在绷紧的绸缎上引出山河轮廓。
他忽然起身,一步步走下丹墀,冰凉的龙纹锦袖拂过我的绣架。他握住我的手腕,抬起我的手指,细细打量,目光幽深。
“真是一双妙手,”他叹,气息拂过我耳际,带着龙涎香的冷意,“合该为朕绣这万里江山。”
宫人们匍匐在地,我却只感到他指尖的薄茧和不容置疑的力道。
自那日后,皇帝常来绣房。他有时静坐一旁,看我刺绣直至宫灯燃尽;有时会屏退左右,自顾自对着我说话,说朝堂纷争,说边关战事,说我父兄又夺回了哪座城池。
他说:“沈卿家真是朕的肱股之臣。”
我垂着头,银针穿梭,绣线细密,将他的话语、他的野心、他偶尔流露的猜忌,都无声地缝进绣品里。
他甚至夜夜留宿绣房,虽只是倚在榻上看我刺绣,却已恩宠无限,惹得六宫侧目。
我成了这宫闱中最特殊的存在,一个不能言却圣眷正浓的绣女。
直到那一日。
金銮殿外凯乐高奏,我父兄率军大破敌军,班师回朝。捷报传来,整个皇宫都在沸腾。
我心中欢喜几乎要溢出胸膛,指尖下的针脚都带了雀跃。我想,陛下定然更是欣喜。
却不想,等来的是一盏御赐的汤药。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绣房的宁静:“绣女沈氏,妄议朝政,蛊惑圣听!念其父兄战功卓著,陛下开恩,赐药留你一命——”
妄议朝政?蛊惑圣听?
我愕然抬头,看着那碗漆黑的药汁,如同看着最深沉的噩梦。
他夜夜前来,倾诉所有,如今却成了我的罪证。
两名内侍上前,粗暴地捏住我的下颌,将那碗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液硬生生灌了进去。
烧灼般的剧痛从喉咙一路蔓延至五脏六腑,我蜷缩在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混着药汁狼狈滑落。
最后一丝能发出声响的可能,也被他彻底掐灭。
原来,功高震主。原来,鸟尽弓藏。
父兄的赫赫战功,成了我的催命符,也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刃。
皇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明黄的袍角曳地,冷漠地俯视着我的痛苦。
我挣扎着望向他,用眼神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