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根静默的火腿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拴着它的粗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然后,在我瞪大的双眼注视下,那火腿顶端,较粗的那一端,原本凝固的油脂和肉膜一阵诡异的蠕动,猛地凸起、开裂,形成了一个类似嘴巴的褶皱!
一个带着浓郁鼻腔、懒洋洋又趾高气扬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喂,下面那个女的,对,就是你,新来的?”
我头皮猛地一炸,连退三步,后背哐当一声撞上院门,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火、火腿说话了?!
那“嘴巴”一张一合,继续发声,语气里是全然的嫌弃和不耐烦:“杵在那儿跟个门神似的干嘛?没点眼力见!快让开,你挡着爷晒月亮了!今晚是满月,精华最盛,耽误了爷修炼,你担待得起吗?”
晒月亮?修炼?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御膳房的火腿成精了?!朝廷还把我赐婚给了它?!怪不得嫁妆是三百斤盐!
那火腿见我不动,似乎更不耐烦了,又开始晃荡,试图调整角度对准刚刚爬上天边的月亮:“啧,愚钝!听不懂腿话?赶紧的,一边去!哦对了,那啥,缸里给爷再加点新盐,昨儿的潮气重,吸得不得劲!”
它居然还使唤上我了?!
一股邪火猛地冲上天灵盖,压过了所有的恐惧和荒谬感。三年御膳房帮工,什么牲口没料理过?一根火腿,成了精就能上天了?
我左右一看,墙角正好有个半人高的空腌菜缸,平时大概是给这“灵腿”保养用的。缸底还残留着些粗盐粒。
我二话不说,冲过去,踮起脚,双臂猛地抱住那晃荡的火腿中间,用力往下一拽!
那火腿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发出一声短促的“哎哟我操!”。
它沉得很,但我常年干活的气力此刻全爆了出来,死命一扯,竟真把它从高高的木架上扯落下来!
“砰!”
一声闷响,火腿重重砸在地上,弹了一下。那张嘴发出痛呼:“嘶!我的老腰!你这泼妇!想弑夫啊?!”
我根本不理会它的叫嚷,趁它没反应过来,连拖带抱,咬牙切齿地将这根沉甸甸、油滋滋的火腿往那腌菜缸的方向拖。
“泼妇!放开爷!爷可是御赐的镇库之宝!金焰灵腿!嗷!我的金漆!我的油皮!”
我喘着粗气,终于把它拖到缸边,用尽吃奶的力气,抱起它的一端,猛地往缸里一塞!
“给你加盐!给你晒月亮!”我一边喘一边骂,手脚并用把它往缸里摁,顺手抄起旁边麻袋里的盐巴,劈头盖脸地往里砸,“洞房是吧?咸湿偕老是吧?!我让你吸个够!让你修炼!”
雪白的盐粒哗啦啦地落下,迅速淹没了火腿的下半截。
火腿在缸里疯狂扭动,骂声被盐粒呛得断断续续:“咳……呸……毒妇!……住手!……等爷出来……爷要参你!参你苏家满门!咳……”
我最后狠狠摁了一把,抓了满满一大把盐,直接塞进了它那张喋喋不休的“嘴”里。
“呜!呜呜呜——!”骂声变成了愤怒的闷哼。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累得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缸壁,大口喘气。满手都是油腻和盐粒,嫁衣也脏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