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病态的激动。对,就这样。结束这猜忌的痛苦,让她永远属于我。
张平走向林晓放在桌上的保温,那是她每天睡前会喝水的杯子。
(她背叛了你,张平。她值得这样。)
(不!万一错了呢?你会后悔的?)
(证据确凿!你亲眼所见!)
(再等等……再观察一下……)
内心的拉锯战让张平的动作有点迟钝,被捆得紧紧的纸包怎么也打不开。就在这时——
“咳咳……呕……”客厅传来林晓压抑不住的剧烈干呕声,紧接着是慌乱跑向卫生间的脚步声和锁门声。
张平猛地愣住,手里的纸包掉落在地上。
这种声音……最近太频繁了,总是被林晓用“胃不舒服”、“没什么”掩饰过去。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为什么她脸色总是那么差? 为什么她瘦了那么多? 那家“旅馆”附近……是不是有家医院?
一个冰冷的、被张平刻意忽略的猜想,如同窗外炸响的惊雷,猛地劈进他的脑海!
张平疯了一样冲过去,拼命拍着卫生间的门:“晓晓!晓晓你怎么了?开门!你开门!”
里面只有压抑的哭泣和水流声。
“你开门!让我看看你!你到底怎么了!”张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一种巨大的、灭顶的恐惧瞬间冲进他脑海,所有的疯狂和杀意冲刷得干干净净。
门,终于开了。
林晓脸色惨白如纸,虚弱地靠在门框上,眼泪汹涌而出:“对不起,张平……我……我骗了你……我得了癌症……晚期……”
林晓后面说了什么,张平已经听不清了。
世界,一片寂静。只剩下窗外无尽的雨声和张平心脏破碎的巨响。
他差点……他差一点就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她还在独自承受死亡的恐惧。
无边的悔恨和后怕,将张平彻底淹没,他跪倒在地,紧紧抱住林晓,抱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我不是人……”
林晓虚弱地靠在张平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前襟,滚烫得吓人。每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她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对张平而言如同晴天霹雳的真相——乳腺癌,晚期,四个月前确诊,治愈希望渺茫,天价的治疗费用,不想拖垮这个家,不想影响儿子高考……
“……我知道你……知道你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所以我想……想让你讨厌我……恨我……也许你就会同意离婚了……”林晓抽噎着,身体因为哭泣微微发抖。
张平紧紧抱着她,手臂环住她瘦削的背,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悔恨在五脏六腑里乱冲,她正独自一人承受着病痛的折磨和死亡的恐惧,甚至想着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保全”这个家,而他正在干什么?(我不是人……我该死……)
那个装着铊盐的纸包,就掉落在不远处厨房潮湿的地面上,嘲笑着他的愚蠢、他的疯狂、和他那肮脏的偏执欲。
(我不能让她知道…她会伤心透的…),(这是我的罪,我的病,我一个人的地狱。所有的救赎,也必须由我独自完成。)
“别说了……别说了晓晓……”张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努力压抑着巨大的情绪波动,生怕泄露出一丝一毫刚才那恐怖的念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注意到……是我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