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在原木餐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肖亦舒用银叉叉起一块草莓，刚送进嘴里，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亦舒，”肖父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你回国工作也有段时间了，通勤总让司机送也不方便。今天抽时间去趟车行，挑辆你喜欢的车。”
肖亦舒嘴里的草莓还没咽下去，眼睛先亮了起来：“真的吗？”她回国后一直用着家里的旧车，是辆沉稳的黑色轿车，确实不太符合她的喜好，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当然是真的。”肖母笑着给她盛了碗粥，“你爸昨天还念叨呢，说女孩子开辆小巧点的车更方便。家里车库那几辆都是大排量的，你一个小姑娘开着也费劲。”
“谢谢爸妈！”肖亦舒放下叉子，凑过去在母亲脸上亲了口，脸颊泛着兴奋的红晕。她拿起手机翻了翻日历，“不过我对车一窍不通，还是等周末让哥陪我去吧，他对这些门儿清。”
“也行。”肖父点头，“让你哥给把把关，挑辆安全又好看的。钱不够就跟家里说，别委屈自己。”
肖亦舒用力点头，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胀。她想象着自己开着新车穿梭在城市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同一时间，许沁正对着镜子系白大褂的扣子。镜子里的人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宋焰的呼噜声比宿舍的上下铺还响，她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沁沁，我今天队里有事，开你车去。”宋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他已经换好了消防服，正坐在沙发上系鞋带，眼神瞟向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许沁系扣子的手顿了顿，有些意外：“你的车呢？”宋焰自己有辆二手摩托车，平时上班都骑那个。
“昨天出任务蹭坏了，送去修了。”宋焰头也没抬，语气随意，“快点，我赶时间。”
许沁心里掠过一丝犹豫。那辆宝马M4是她上班时付闻樱给买的，香槟色的车身，不大不小，在医院停车场里既不扎眼又不失体面。她平时很爱惜，连洗车都要亲自盯着。
可看着宋焰不耐烦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吧。”她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递给他，“路上小心点，别开太快。”
宋焰一把夺过钥匙，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神色，转身就往门口走。许沁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开口：“那个……你能不能顺便送我去医院？离得不远，就在……”
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只剩下她的声音悬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许沁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背上的帆布包，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有点闷。她看了看表，离上班打卡还有四十分钟，只能赶紧拿起手机叫车。
宋焰坐进宝马M4的驾驶座时，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真皮座椅的质感比他那辆摩托车好多了，中控台的屏幕亮起来时，他还好奇地按了几下。发动引擎的瞬间，低沉的轰鸣声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不错啊。”他摸着方向盘，嘴角咧得老高。虽然在他看来，这车远不如那些动辄百万的跑车扎眼，但“孟家大小姐的车”这个名头，就足够让他得意了。
他没有直接去消防队，而是绕到了队里几个兄弟常去的早餐摊。果然，张鹏他们正坐在塑料凳上啃包子。
“哟，宋队，今天换坐骑了？”张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宝马，吹了声口哨，“可以啊，这是……宝马M4？”
宋焰故意慢悠悠地走过去，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语气漫不经心：“嗯，沁沁的车，她今天不用，我开着代步。”
“沁沁？”另一个队友凑近了些，眼里闪着八卦的光，“就是你那个当医生的女朋友？家里这么有钱？”
“还行吧。”宋焰拿起一个包子，故意咬得很大声，“她家里人非要给买，拦都拦不住。我说开我那摩托挺好，她非不乐意，说不安全。”他说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兄弟们羡慕的眼神，心里的得意像气球一样越鼓越大。
“还是宋队有本事啊。”张鹏拍了拍他的肩膀，“女朋友漂亮又有钱，还对你这么好。”
宋焰嘴上谦虚着“哪有哪有”，心里却美得冒泡。他想象着付闻樱看到这一幕的表情，想象着孟宴臣知道自己开着许沁的车时的脸色，嘴角忍不住越扬越高。
看吧，他宋焰就算没生在孟家那样的家庭，照样能让孟家养女心甘情愿地把车给他开。这就是他的本事。
许沁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机导航显示前方堵车，预计到达医院还要二十分钟。她叹了口气，打开微信工作群，看到护士长已经在催今天的早会资料了。
车好不容易挪到医院门口，许沁付了钱，拎着帆布包一路小跑。刚进门诊大厅，就碰到了同科室的李医生。
“许医生，今天没开车啊？”李医生笑着打招呼，目光在她的帆布包上扫了一眼。以前许沁每天开着那辆香槟色宝马上班，大家都知道她家境不错。
许沁心里一紧，脸上挤出笑容：“嗯，今天早上有点事，没开。”
“这样啊。”李医生没多想，又说了句，“那可得早点出门，这附近早晚都堵车。”
“是啊。”许沁点点头，匆匆和他道别，快步往办公室走。走廊里碰到几个护士，眼神都带着点好奇，她低着头，几乎是逃进了更衣室。
换白大褂时，许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以前的她，从不会因为没开车上班而觉得窘迫，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手足无措。可现在，她居然会因为一辆车，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算了，不就是没开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宋焰也是有事才开她的车，等他用完了，就会还给她的。
可不知怎的，她脑海里总浮现出宋焰拿到车钥匙时那副兴奋的样子，还有他关门前那匆匆的背影，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肖亦舒到公司时，还在和同事分享挑车的事。她打开电脑，翻出几款粉色的甲壳虫，眼睛亮晶晶的：“你们看这个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太少女心了吧！”同事知道她是老板的千金，家里很有钱买车和买玩具一样，便纷纷凑过来看，“不过很适合你啊。对了，你哥懂车吗？别被他忽悠着买了辆性能车，你开着多费劲。”
“应该不会吧。”肖亦舒托着下巴，“我哥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挺细心的。上次我想买个咖啡机，他还特意去做了攻略呢。”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孟宴臣发来的消息：“早上看到肖伯父的车在公司楼下，他说你今天要去挑车？”
肖亦舒笑着回复：“是啊，不过我不懂，打算周末让我哥陪我去。”
很快，孟宴臣回了过来：“如果不介意，我可以一起去。我认识几个车行的朋友，或许能给点建议。”
肖亦舒看着屏幕，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咬着唇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好啊，那到时候麻烦你了。”
放下手机，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甲壳虫图片，忽然觉得粉色好像有点太幼稚了。或许，选个淡雅点的颜色也不错？比如……孟宴臣西装那种浅灰色？
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有点傻，脸颊却忍不住红了起来。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在键盘上，每一个按键都像是撒了层金粉，亮得晃眼。
中午休息时，许沁去茶水间泡咖啡，听到几个护士在低声聊天。
“你们看到没？今天早上有个消防员开着许医生的车来咱们医院门口晃了一圈，还跟人炫耀说是他女朋友的车。”
“真的假的？就是那辆香槟色宝马？”
“可不是嘛！我刚好路过看到了，那消防员穿的制服，跟许医生之前说的男朋友一个单位的。”
“天呐，许医生家里不是挺有钱的吗？怎么男朋友是个消防员啊？还这么……高调？”
许沁端着咖啡杯的手猛地一抖，褐色的液体溅在白大褂上，晕开一小片污渍。她站在原地，听着那些若有似无的议论声，脸颊像被火烧一样烫。
原来宋焰开她的车，根本不是去队里办事，而是来医院门口炫耀的。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走出茶水间，连咖啡都忘了拿。回到办公室，她趴在桌上，看着白大褂上的污渍，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她想起早上宋焰兴奋的样子，想起自己打车时的窘迫，想起刚才护士们的议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许沁拿出手机，翻到宋焰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质问他为什么要去炫耀，还是问问他，有没有哪怕一瞬间，考虑过她的感受。
许沁最终还是没有按下电话号码，她相信宋焰是爱她的，一定是宋焰太喜欢车了才这么高调的，而且宋焰也想让大家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才这么做的，对！一定是这样的！许沁这样安慰着自己，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