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的指尖在手机边缘无意识地敲击着，"十分钟休整。"她看了眼腕表，秒针在表盘上划出刺目的红痕，"检查一下这个屋子，把有用的都带上，然后我们——"
天花板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异响。
所有人同时绷紧了身体，老牛已经抄起那把自制长矛对准通风口。几缕灰尘簌簌落下，在沉默中显得震耳欲聋。
"应该是建筑老化，不过今天好像有检修，上面可能有那东西。"陈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指却死死掐进邹月的手心。邹月没有抽手，反而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她没忘记她刚刚尖叫出声后，这个男生把她护在了身下。
闹愉合上笔记本电脑，"公寓在城郊，"他说话时眼睛却盯着不语的眼睛，"顶层复式，太阳能供电，三个月前刚装了遮光窗帘。"每个词都像经过精密计算，恰好回答所有潜在担忧“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吗？”
不语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我得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我。"
老牛把擦完血的纸巾揉成团，抛物线投进垃圾桶。
"一会儿我打头阵，"他检查着消防斧的刃口，"你们谁有车？我们至少需要两辆车。"
不语将红花油瓶子塞回闹愉包里，面露尴尬：“我没钱买车，我没有。”
"我车就停在B1区A柱旁边，"闹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辆中型皮卡，油箱昨晚刚加满，我还囤了几箱柴油。"
邹月闻言立刻去摸自己口袋，脸色突然煞白："我的包...还在前台！车钥匙在包里！"
前台距离休息室足有一百来米，途经三个已经沦陷的部门。
闹愉推了推眼镜："我去拿。"
“我和你一起，两个人有照应。”
老牛已经用碎布条将斧柄绑在手上，接过闹愉抛来的车钥匙装好，点了点头："那我们分头行动。"
他指了指自己、陈海和邹月，"我们走消防通道清理路线，你们——"斧尖转向不语和闹愉，"注意安全，活着回来。"
闹愉用长矛尖在地上划出清晰的路线图："B1停车场汇合，黑色皮卡，车牌尾号90。"矛尖在水泥地上刮出的白痕组成一个简易地图，他甚至标出了可能的丧尸聚集点。
"不语，我们按最短路线从走廊摸过去拿钥匙。"闹愉压低声音，手掌贴在门板上感受震动，"老牛你们清理完安全通道直接从货运电梯下到停车场汇合。"
不语突然抓住闹愉的手臂："等等，货梯会不会太冒险？万一卡在半路......"
"我记得B1会经过仓库,坐货梯下去左拐就是了，正好愉哥的车是皮卡，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一趟。"陈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轻但异常清晰。他用发抖的手指在地上画出仓库位置，"上个月物流部盘点，我见过——"他顿了顿，"有要发的中秋福利，有月饼有矿泉水，米油粮面也有，还有......"
"医疗包。"邹月接话，"行政部每月都会往仓库囤急救箱。"
老牛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他看了眼大家收集起来的物资——十一半瓶的水，五包已经放了气的薯片，十盒奥利奥饼干，十盒泡面，若干巧克力棒，按现在的储备，就算闹愉家里还有吃的，他们这么多人也撑不了太久，更何况水太少了。
"货梯能用吗？"他最终把问题抛向闹愉，目光落在闹愉的笔记本电脑上。
闹愉推了推歪掉的眼镜："理论上是不能的，但是有我..."他按下手机上一个隐藏应用，屏幕立刻变成电梯控制系统界面，"我可以操作备用电源运作。"
"还是兵分两路。"不语迅速决断，"老牛你们清理完安全通道，就在货梯等我们，我们按原计划取钥匙。"
老牛点头，把长矛递给陈海："你断后。"又撕下衬衫下摆给邹月做了个简易护腕，"你走中间。"最后看向闹愉和不语：“活着回来。”
"好，活着碰头。”
闹愉平静的声音突然插入，仿佛没听到老牛和不语正讨论着生死：“货梯到B1还会经过垃圾处理间。"
"那里有......"
"清洁工具。"不语和老牛异口同声，高压水枪、消毒液、甚至防毒面具——这些平时不起眼的东西现在都是宝贝。
走廊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所有人同时绷紧身体，陈海手里的长矛差点脱手。不语已经无声地移动到门边，透过碎裂的玻璃看到市场部的李总监正用扭曲的姿势晃晃荡荡地走过拐角。
邹月把剪短的头发用皮筋扎起，水果刀别在腰后。陈海也摸出好几部他之前顺来的手机，手机都被他调成了静音状态：“牛哥，等会我们可以用这个放音乐吸引丧尸的注意力，给咱们争取空档。”
老牛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利落地扫荡着房间里还有用的东西。
不语深吸一口气，腹部的疼痛让她眼前有点发黑，她背起闹愉递给她的大包，里面有水果还有巧克力和饮料，对着闹愉轻声到道了谢后，她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走。"
声音落下的瞬间，两组人像离弦的箭射向不同方向。
老牛高大的背影掩护着两个年轻人冲向安全通道；不语和闹愉则像影子般贴着墙根摸向前台的方向。
"左转！"老牛压低声音提醒道道。市场部的玻璃墙已经碎了，冷风裹着血腥味灌进来。他们踩着满地文件前进，尽量避开玻璃碎片。
闹愉拿出他把门镜用胶带绑在拖把杆上做成简易潜望镜，小心翼翼地将装置伸出走廊拐角，镜片里映出行政部部方向的惨状——七八个身影正在撕扯着什么，地上满是暗红色的痕迹。
“过不去，丧尸太多了，光凭我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不语也看到了镜子中的景象，她拉住闹愉低声说道："我们要不走通风管道呢？"她指着天花板上半开的检修口，"我记得前台正上方有个检修点。"
“可以，只是我记得管道上方是有声音的，我们还是要小心。”闹愉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十指交叠做成踏板，不语踩着他手掌跃起，腹部的伤口被扯的极疼，她咬着嘴唇，发出一声闷声，抓住管道边缘一个用劲引体向上翻了进去。
通风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某种腐烂的味道。
不语匍匐前进着，闹愉跟在她的后面，透过百叶缝隙，他们看到曾经干净明亮的前台区域已经沦陷，到处都是喷洒的血液和残肢断臂。
前台的张姐此时还歪着头坐在转椅上，脖子以人类做不到的角度耷拉着，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敲击着键盘。
邹月的库诺米包包就挂在衣帽钩上，不语回头用唇语和闹愉说着：我下去拿包，你看准时机拉我上来。
闹愉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她掀开通风盖，狠狠的把钥匙朝远处砸去，闹愉的钥匙准落在地上，发出"叮叮"的脆响。
当所有丧尸都向着声源走去时，不语像猫一样轻巧地落地，就她抓起背包的瞬间，包上的挂件突然发出欢快的电子音："爱你哟~"
“我真艹了！”不语在心里暗骂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