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男孩脸上，映出他眼中的希冀，闹愉站在他身旁，镜片后的眼睛温和而真诚。
"而且..."阿豪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应该是好人。刚才我偷袭他们，他们明明可以..."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女孩的嘴唇颤抖起来。她看向弟弟，又看向不语，眼中的戒备渐渐被犹豫取代。
老牛站在一旁，不自在地搓着手。他忽然大步走过来，粗鲁地解开两个孩子身上的绳索："行了行了！要跟就跟，不跟拉倒！老子可没闲工夫在这磨蹭！"他的动作很重，却小心避开了女孩手腕上的淤青。
当最后一根绳子松开时，女孩下意识地揉了揉发麻的手腕。她抬头看向不语，眼神中的坚冰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们...真的不是要拿我们当诱饵？"
不语轻轻摇头，她伸出手，这次女孩没有躲开，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老牛弯腰背起鼓鼓囊囊的亚麻袋，沉甸甸的物资压得他肩膀一沉。"走了走了！"他粗声粗气地喊道，率先迈出步子，"再磨蹭下去，邹月和陈海那两个没良心的，怕是要以为我们死了，开车跑路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身，差点撞上紧随其后的闹愉。"都跟在我后面，"老牛扬了扬手里的斧头，"我打头阵！"
闹愉赶紧拽住他的背包带："牛哥，还是我领头吧。"他推了推眼镜，"你也不认路啊。"
"哎哟！"老牛重重拍了下自己光亮的脑门，"看我这记性，都是被这两个小崽子气的！"他烦躁地摆摆手，重新安排队形，"行，你们两个小鬼跟上那个眼镜仔，我和这个姐姐殿后。"
他瞪着眼睛补充道，"把自己的家伙事儿都拿好了！要是遇到丧尸，可没人有空救你们！"
女孩和阿豪对视一眼，默契地抓起各自的武器——女孩捡起那把藏在玩具熊里的菜刀，阿豪则握紧了柴刀。
他们快步跟上闹愉，瘦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老牛跟在不语身后，压低了声音碎碎念："我知道你们心善，但也要分情况不是？"他小心地往前张望，生怕被两个孩子回头听见，"现在这情况谁不可怜？这次我们能救，下次呢？下下次呢？"
不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两个孩子的背影。
她轻轻摇头，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牛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说错了，他们并不可怜。"她顿了顿，"相反，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得多，也聪明得多。"
老牛诧异地挑了挑眉。
"我同意闹愉带上他们，有两个原因。"不语继续说道，手指摩挲着钉耙的木柄，"第一，闹愉来过这个村子，可能了解这两个孩子的情况；第二..."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我和闹愉都认为，他们会大幅提高我们的生存几率。"
前方，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警觉地竖起耳朵。
她举起菜刀，指向路旁一丛晃动的灌木。闹愉立即会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整个队伍瞬间静止，只剩下风吹过麦田的沙沙声。
老牛瞪大了眼睛。他这才注意到，两个孩子行走时的姿态轻巧得像猫，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地上的枯枝。他们的眼神不断扫视四周，不比队伍里任何一个人少了警觉。
"看到了吗？"不语的声音几不可闻，"这种生存本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他们的日子可能过的就比较不容易，而且，在村子的这种情况，他们能活下来，能冷静布局对付我们就说明了他们是个不得了的孩子。"
老牛沉默了。
晃动的灌木有惊无险，跳出了一只小猫，此时正优雅的舔着爪子，盯着他们，几人快步过去，生怕小猫会突然大叫引来丧尸。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村子里，阿豪突然拉住闹愉的衣角，指向不远处一间半塌的农舍："哥哥，那里...有动静。"
闹愉眯起眼睛，举起手机借着手电筒的亮光，看到农舍门口散落着几具腐烂的动物尸体。女孩握紧菜刀，压低声音道："是陷阱，我之前设的，看来这附近有东西中招了。"
老牛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明白不语话里的意思。这两个孩子不仅活了下来，还懂得布置陷阱防御。他忍不住嘟囔："小小年纪，倒是挺有一套..."
闹愉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绕道而行。就在这时，农舍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
"跑！"闹愉低喝一声，拉起阿豪就往村口方向冲去。女孩反应极快，拽着弟弟的手紧跟其后。老牛和不语殿后，边跑边警惕地身后的动静。
村口的空地上，邹月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他们出现，立刻跳上驾驶座发动了小车，陈海从车窗探出头，挥舞着手臂："愉哥快上车！车子后面有声响！听着是有东西朝这个方向来了"
不语和老牛先把两小孩塞进车里，随后跳上车，闹愉把物资全带到后面那辆车后座，往副驾一钻，刚扣上安全带，远处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声，邹月和陈海同时猛踩油门，两辆车子在颠簸的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
车厢里，阿豪和姐姐紧紧靠在一起，警惕地打量着车子。邹月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挑眉道："你们拉个物资还捡回俩孩子？"
老牛擦了把汗，突然咧嘴笑了："可不是普通孩子，是俩小狼崽子。"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自豪。
不语望向车窗外渐行渐远的村庄，轻声道："在这个世界，能活下来的都有两把刷子。"她转头看向两个孩子，"小朋友，欢迎你们的加入。"
“你才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好吗？！”女孩的抗议的声音响起。
两辆车在夜色中驶向远方，车灯照亮的前路上，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
这一次，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两个小小的身影，却仿佛增添了无限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