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小道上,两辆车一前一后疾驰着。轮胎碾过坑洼的路面,溅起细碎的石子。道路两侧的农田里枯黄的麦秆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像是某种不详的低语。
"这条路一直走到头右拐。"闹愉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带着轻微的电流杂音和喘息。他坐在后车的副驾上,手指划拉着地图,镜片后的眼睛不断扫视着窗外。
邹月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沁出汗来。
这条乡间小道实在太窄,两侧的灌木枝条不时刮擦着车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她不得不放慢车速,好让陈海的车跟得更紧些。
"收到收到。"邹月简短地回应。
当车子右拐后,对讲机又突然响起闹愉急促的声音:"邹月停车!"
邹月猛地踩下刹车,后座的老牛差点撞上前座椅背。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不语就见闹愉从后车跳下,快步走来。
他拉开车门,夜风裹挟着泥土的气息灌进车厢:"我来开车,你去陈海车上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邹月比了个OK的手势,利落地跑向后车。
引擎再次轰鸣起来。闹愉调整后视镜,看到后车已经准备就绪。他按下对讲机:"马上要进郊区了,跟紧我。"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车子重新启动的瞬间,阿豪突然趴到车窗边,小脸紧贴着玻璃:"姐,你看那边..."他指向远处一片晃动的黑影。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在月光下的田野里,十几个蹒跚的身影正朝着道路方向移动。那些扭曲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坐稳了。"闹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他猛踩油门,仪表盘指针瞬间飙到红色区域。粉色小车的引擎此刻竟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如同离弦之箭冲向前方黑暗。
后视镜里,陈海的车灯如影随形。两束刺目的光柱划破夜色,照亮前方越来越密集的建筑轮廓——他们快要冲进不知是何状况的郊区了。
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废弃的车辆残骸。
一个锈迹斑斑的路牌在车灯照射下一闪而过:"城区边界,前方2公里",牌子上沾满了可疑的深色污渍。
闹愉透过后视镜看到众人紧绷的神色,故作轻松地开口:"别紧张,我们一路都过来了。"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轻快,却掩饰不住尾音的一丝颤抖。
不语配合地接话:"是啊,马上就要平安到家了。"她边说边擦拭着手中的匕首,金属表面反射的冷光在她脸上跳动。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闹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家是人车分流的,所以..."他顿了顿,"我们要走地下车库回家,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这句话让车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老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抱紧怀里的消防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阿豪和姐姐在后座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孩小声嘀咕:"地下车库...那不就是个完美的埋伏点吗?"
不语突然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耳垂。她轻声呢喃:"要是我们能把人家的车开走就好了..."这句话在寂静的车厢内异常清晰。
"这有什么不能开的?"女孩嗤笑一声,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不语猛地转身,安全带勒得她肩膀生疼:"你会偷车?"
"什么偷!"女孩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那叫车辆点火器搭电技术你懂不懂!"她骄傲地扬起下巴,"我在汽修厂学过。"
"你真会啊!"不语的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激动地拍了下座椅,"新脑子就是好用!"她转向闹愉,按下对讲机,语速飞快,"既然有人能'借'车,我有个计划能让回家更安全!"
闹愉的眉头舒展开来,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说来听听。"
不语飞快地比划着:"我们可以先'借'几辆车,让它们在地下车库制造些动静..."她的手指在空中画着路线,"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女孩的眼睛越瞪越大,突然插嘴:"然后我们走消防通道!我知道那种高档小区,消防梯都是独立结构的!"
阿豪也兴奋地加入讨论:"还可以在几层楼设置路障,延缓它们的追击!"
老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突然热血沸腾的人,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这些文化人,说起干坏事怎么一个比一个来劲..."
邹月在对讲机里听到这边的讨论,忍不住插话:"提醒一下,照愉哥说的我们还有十分钟到达目的地。要'借车'的话,现在是不是就该准备了,还有我们的物资走不了消防梯吧?"
闹愉的嘴角勾起一抹久违的笑意。
他调整后视镜,看到后座两个孩子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突然觉得回家的路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车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在回荡。
不语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你们的想法很好,但是..."她指了指后视镜里跟着的那辆满载物资的皮卡车,"看见后面那辆车没有?全是物资。我们得用电梯运上去才行。"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额头:"哦,忘记说了,他家在顶楼。"她转头看向后座的姐弟俩,无奈地耸耸肩,"扛上去是不太可能了。"
阿豪和姐姐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电梯——在这个末日世界里,这简直是个奢侈又危险的存在。谁知道电梯井里会不会藏着什么,更别提电力供应是否正常了。
闹愉透过后视镜看到两个孩子沮丧的样子,轻声补充道:"电梯我有办法。"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笃定,"只要能安全到达电梯口,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哇!哥哥你还会这个呢?"阿豪一下子来了精神,整个人都趴到了前座椅背上,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这个戴着眼镜的哥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又变得高大了几分,他有些抱歉的看着闹愉受伤的手臂,小声的说了声:“哥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