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院中打牌的人早已散去，空荡的屋里只剩下张宇和周质，以及那具躺在棺材里，嘴角凝固着诡异弧度的张福生。
连日来的担心和恐惧让张宇眼窝深陷，哈欠连天，精神萎靡得像根晒蔫的草。
“宇哥，你先进去眯会儿吧，这儿有我盯着，要有什么事，我立马喊你。”
周质看着张宇摇摇欲坠的样子，声音里带些担忧。
张宇没再推辞，只疲惫地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里屋。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周质一人，摇曳的烛火，以及那无声的 令人脊背发凉的“笑容”。
独自坐在冰冷的条凳上，周质的心沉甸甸的。
他连之前的噩梦都没有弄清楚，如今张大叔的死，更是扑朔迷离。
梦中吞噬父母的黑雾，隐隐指向父母离世的谜团，齐羽扭曲的笑容，透露出无限的诡异。
如今，张大叔的一个月前的异常，到现在的暴毙，似乎与昨夜梦中的场景有丝丝关联……
如果存在关联，那么线索就指向自己的家里的书，张大叔的异常那么就与诡异笑声有关。
一夜枯坐，除了寒意和越来越深的疑虑，周质一无所获。
所有的的想法都只是猜测，那书中的笑声，更是离谱。
天渐渐明亮，村民们陆续到来。
张宇也强打着精神起来，简单用过饭后，周质提出回家稍作休息，下午再来。
张宇理解地点点头。
周质回家的目的自然不是休息，他的目的是验证那场梦的真实。
不出一会，他走到了一座不大的院子前，他先仔细打量大门。
那把老旧的锁完好无损地挂在门环上，锁孔没有一丝被撬动的痕迹，锁身覆盖着一层薄灰。
他掏出钥匙，“咔哒”一声，锁开了。
推门而入，通向正屋的门上，另一把锁同样安好如初，锁扣紧闭，灰尘均匀。
“果然……是梦。”周质心里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两把锁的钥匙都在自己身上，这意味着根本无人能进来，张福生没来过，那场梦也是无稽之谈，更别说是那书中的笑声。
他打开堂屋门，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屋内的景象与噩梦中的画面，甚至梦中张福生视角所见，几乎一模一样。
周质环视一圈，径直走向里屋，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木箱上。
他走过去，掀开箱盖，里面堆着些蒙尘的旧书。
他俯身，将那些书一本本取出，随意地放在脚边，灰尘在光线中飞舞。
当箱子快要见底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了顿。
木箱的角落里，紧贴着箱壁，静静地躺着一颗圆溜溜的东西。
他面露不解，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它拈了出来。
入手冰凉，坚硬，沉重——是石头的质感。
他摊开手掌，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看去。
瞬间，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它被雕刻得纤毫毕现——微微凸起的眼珠，甚至瞳孔的纹理。
这是一颗栩栩如生的石雕眼珠！
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
周质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无比确信，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东西。
它是怎么出现的？锁是完好的，门窗紧闭，屋内没有任何闯入的痕迹……难道它真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强压下心头的惊骇，将石眼凑到眼前。
光线在石质的表面上流淌，纹理清晰，触手冰凉坚硬。
无论怎么看，它都只是一块雕刻技艺高超的石头，一个死物。
换在别的地方，周质肯定会竖起大拇指，夸奖这个石眼做的逼真，可它不该在这里，这本身就构成了最大的异常。
周质拿在手里摸索，审视，一无所获。
最终，他将石眼放在了桌子中央，然后简单地扫了扫床铺上的灰尘。
极度的疲惫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顾不上多想，倒头便沉沉睡去。
说来也怪，困扰他多日的噩梦，竟没有出现。
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等他清醒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精神恢复了不少。
他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桌面。
身体瞬间僵住！
那颗石眼……朝向变了！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睡觉前，是将它瞳孔朝着外面的方向放在桌子中央的。
可现在，那冰冷的石质瞳孔，正直勾勾地，分毫不差地盯着他躺着的方向！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死寂一片！
浑身瞬间冒出冷汗，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死死盯着那颗诡异的石眼。
“它……自己动了？”这个念头让他头皮发麻。
他死死的盯着石眼，可没有任何变化。
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步步朝着另一个方向挪去。
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的石眼竟然缓缓的朝着周质的方向转动，重新死死地盯着了他！
“嘶——”周质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后退几步，撞在床沿上，后背一片冰凉。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幻觉？不……不可能！”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清晰无比。
他不信邪，又反复尝试了几次，但结果毫无例外：无论他在哪里，那颗石眼总能找到他，并用那空洞冰冷的瞳孔，注视着他。
“靠！”周质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吼，极度的恐惧和荒谬感让他几乎要失控。
他死死盯着那颗石眼，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石眼除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再无其他动作。
几分钟后，周质的恐惧被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狠劲压过，他不能一直被一个“石头”吓住。
他鼓起全身的勇气，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再次靠近方桌。
当他距离石眼仅一步之遥时，那冰冷的瞳孔依旧只是看着他，没有其他反应。
周质猛地出手，一把将石眼攥在掌心。
那石头般的冰冷坚硬触感传来，他用力握着，却无任何异常。
他将石眼举到眼前，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死死地瞪了回去，试图从那石质的瞳孔里看出隐藏的秘密。
就在他的目光与石眼瞳孔完全聚焦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混乱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冲入他的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