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疏影也没有动。
屏幕暗下去,最后一点光熄灭,房间重新陷入安静。
只有她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还有我被褥下,抵着大腿的、那管冰凉的绝望。
许久,她松开抠着门板的手,声音飘忽带着哭腔,却又异常执拗:
「阿姊……你看……没有别人了……」
「真的……只有我了。」
07
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未干的泪意,却像淬了毒的蛛丝,缠裹上来,勒得我喉头一紧。
我看着她,疏影,我的妹妹,站在门边的阴影里,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亮得骇人,那里面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自我献祭般的火焰。
没有别人了。
只有她。
她朝床边挪了一步,光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阿姊……」她又唤了一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求,「就让我……好不好?很快的……等好了,你怎么罚我都行……」
她的目光黏在我盖着被子的腿上,仿佛能穿透看到那支被她遗落、又被我藏起的凶器。
我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只能更用力地攥紧被角,指节绷得泛白。
身体深处那磨人的疼痛又开始苏醒,像无数细小的虫蚁,啃噬着所剩无几的力气。
冷汗从额角滑落,我却连抬手去擦的劲都没有。
她见我不答,眼神黯了一瞬,随即又被更汹涌的偏执覆盖。
她又靠近了一步。
「你恨我,我知道。」
她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恨我吧,应该的。等好了,你可以更恨我一点。但是现在……阿姊,求你……再拖下去……就真的……」
她哽咽住,说不下去,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泛红也不松开。
求我。
求我让她完成这最后一步。
求我让她“救”我。
荒谬感像一只巨手,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张了张嘴,想笑,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气音。
就在这时,走廊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是皮鞋跟敲击木地板的声音,稳定,规律,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感。
是负责我这层楼的护士长来晨间查房了!
疏影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换上一种做贼被当场拿住的惊惶。
她下意识地后退,慌乱地看向房门,又猛地扭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无措的哀求,仿佛在问我该怎么办。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门外了。
但此时被褥下的针管就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不能让她发现。
绝对不能!
几乎是一种残存的本能,我猛地扯起被子,将自己更严实地裹住,然后迅速侧身面朝里躺下,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做出沉睡的样子。
几乎在我合眼的瞬间,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了。
「蒹葭小姐?醒了吗?量体温了。」护士长温和的声音响起。
我能感觉到疏影僵在床边,大气不敢出。
护士长的脚步声停在床边,似乎看了看我「睡着」的模样,然后压低了声音对疏影说:「疏影小姐,你又守了一夜?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快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呢。」
「……嗯,好,谢谢您。」疏影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