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三年春,西沟村的猎户李大山在追捕一只受伤的狐狸时,意外跌入了一个被灌木掩盖的山洞。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火把照亮了洞壁上一片奇异的景象——岩壁上嵌着无数血红色的晶体,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盛开的莲花,花瓣纹理清晰可见,甚至能看见花蕊处渗出的暗红色液体。
"血玉莲..."李大山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些晶体。当地自古传说深山里有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血色玉石,形如莲花,没想到竟是真的。
三天后,李大山背着一筐血色晶体回到村里,向村长展示了这个惊人发现。晶体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内部似有液体流动,散发着淡淡的甜腥味。
"这东西能卖大价钱!"村长眯起眼睛,"比种地打猎强多了。"
很快,全村壮劳力都上山开采这种被称为"血玉莲"的奇异矿石。最初一个月,村民们确实靠卖矿石赚了不少钱。但渐渐地,村里开始出现怪事——先是井水变味,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接着是家畜莫名死亡,尸体上出现黑色斑点;最后,连采石的村民也开始出现不适症状。
第一个发病的是李大山的妻子。那日清晨,她准备去井边打水,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等李大山闻声赶来时,只见妻子面色铁青,嘴唇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最可怕的是,她的手臂内侧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纹路,形如莲花花瓣。
"这是中了什么邪?"李大山颤抖着请来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查看后脸色大变:"快送县里!这病我从没见过!"
没等送到县里,李大山妻子就断了气。临死前,她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变成了墨绿色,嘴角溢出黑色液体,喷出一口黑血溅在墙上,竟诡异地形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
李大山妻子死后第三天,西沟村又有五人出现相同症状。患者先是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接着皮肤浮现莲花纹路,最后口吐黑血而亡。更可怕的是,死者尸体腐烂速度异常快,不到一日就散发出甜腻的腐臭味,引来成群的乌鸦盘旋不去。
县里派来的大夫束手无策,只能建议隔离患者。但隔离毫无效果,瘟疫如野火般蔓延。短短半月,西沟村七十二口人死了大半,剩下的纷纷逃离,只留下空荡荡的村子和无人掩埋的尸体。
这时,一个游方郎中路过此地。他姓苏名济世,四十出头,眉目清癯,背着一个陈旧的药箱。看到西沟村的惨状,他主动留下来调查这场怪病的源头。
"不是普通的瘟疫。"苏济世检查了几具尸体后得出结论,"这些人的血都变成了紫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气。"
他在废弃的村舍中翻找线索,最后在村长家发现了一本账册,记录着"血玉莲"的开采和贩卖情况。顺着账册记载,苏济世找到了那个被开采过的山洞。
洞口的灌木已被砍伐殆尽,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苏济世点燃火把,小心地走入洞中。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闷热,带着股说不出的腥甜味。洞壁上残留着开采痕迹,偶尔还能看见零星的血色晶体碎片。
深入洞穴约百步,苏济世发现洞壁上刻着奇怪的图案——那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花心处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周围环绕着无数跪拜的小人。图案已经非常古老,但奇怪的是,颜料依然鲜艳如血。
"这是...祭祀图?"苏济世伸手触碰壁画,突然一阵刺痛,手指被什么划破了。血珠滴在壁画上,竟被迅速吸收,而那朵莲花图案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
就在这时,火把突然剧烈摇晃,洞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虫子在爬行。苏济世背脊发凉,急忙退出洞穴。回到村子后,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烧毁那个山洞。
苏济世说服了几个还没逃远的村民,带着火油回到山洞。他们将火油倾倒在洞内,尤其是那些残留的血色晶体上,然后点燃了火把。
火焰腾起的瞬间,洞内传出一种奇怪的声响,既像尖叫又像呜咽,听得人毛骨悚然。浓烟从洞口滚滚而出,在空中形成诡异的旋涡状。更令人不安的是,烟中似乎夹杂着暗红色的微粒,落在皮肤上会留下细小的红点,像被针扎过一样。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期间方圆十里都能闻到那股甜腻的焦臭味。第四天下了一场大雨,终于将火浇灭。苏济世检查过烧焦的洞口,确认没有血色晶体残留后,组织村民将西沟村的死者集中埋葬在村外一处荒坡,这就是后来的乱葬岗。
埋葬过程中,苏济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死者的右手掌心都有一个淡淡的莲花印记,像是从皮肤内部透出来的。最年长的村民告诉他,这是"莲煞"的标记,传说被标记的人灵魂会被困在血色莲花中,永世不得超生。
"这不是传说。"苏济世看着最后一个坟头被填平,喃喃自语,"这是某种我们还不了解的东西..."
瘟疫随着山洞的焚毁似乎平息了。苏济世在西沟村又停留了半月,确认没有新病例出现后,才继续他的游方之路。临行前,他将自己的见闻和猜测详细记录下来,藏在药箱夹层中。
四、血莲复生
次年春天,苏济世偶然路过西沟村附近,决定去看看那个乱葬岗。远远地,他就看到荒坡上泛着诡异的红光。走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乱葬岗上开满了血红色的莲花,花瓣肥厚如肉,花心处渗出暗红色液体,像血又像蜜。
更可怕的是,那些莲花并非生长在泥土中,而是直接从坟包里钻出来,根系缠绕着死者的骸骨。苏济世小心地挖开一座坟,发现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色丝状物,像植物的根须又像动物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果然没结束..."苏济世采集了几朵血莲和黑色丝状物样本,准备深入研究。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转身一看,只见那些被挖出的黑色丝状物正缓缓蠕动,像有生命般向他脚边爬来。苏济世急忙后退,黑色丝状物却突然加速,猛地缠上他的脚踝。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直窜上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入自己的皮肤。
千钧一发之际,苏济世拔出随身小刀,割断了那些黑色丝状物。断开的丝状物立刻枯萎变硬,但接触过他皮肤的那部分却消失不见了,只在脚踝处留下一个淡淡的莲花印记。
带着这个可怕的发现,苏济世找到了龙虎山的张天师。年过七旬的张天师看到血莲样本后脸色大变,称这是"地脉秽气凝结所化的妖物",必须立即镇压。
两人回到乱葬岗时,血莲已经开得更盛了,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臭味。更诡异的是,月光下,那些莲花似乎在微微颤动,像在呼吸一般。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张天师在乱葬岗上踏罡步斗,确定了七个关键位置,"需以七块刻有镇邪符的兽骨,按北斗七星方位埋下,组成天罡伏魔阵。"
他们选了一只活了二十年的黑狗,取其七块骨头,用朱砂和黑狗血混合绘制符文,又在太阳下暴晒七日祛除阴气。埋骨那晚正值月圆,乱葬岗上的血莲在月光下妖艳异常,花心处的液体不断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张天师和苏济世分别站在北斗七星的两个关键位置,开始埋骨仪式。每埋下一块骨头,就有一阵阴风卷过,血莲随之剧烈摇晃,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当第七块骨头入土时,乱葬岗突然震动起来,所有血莲同时喷出黑色液体,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记住,这只是暂时的镇压。"仪式结束后,张天师疲惫地说,"这东西已经与地脉秽气结合,无法彻底消灭。七块镇墓骨能困住它一时,但终有失效的一天。"
苏济世将整个过程详细记录,绘制了乱葬岗的地形图和埋骨位置,并在笔记末尾写道:"此物只是沉睡,非死非灭。后世子孙若见此录,当知大祸将至,须早做准备..."
封印完成后,苏济世在西沟村附近定居下来,娶妻生子,成为当地有名的郎中。他从未向人提起那段经历,只将记录藏在特制的木匣中,嘱咐长子世代相传。
时光流逝,西沟村渐渐被人遗忘,乱葬岗上长满杂草,看不出当年的恐怖景象。但每年惊蛰前后,附近的村民总能听到岗上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有胆大的前去查看,却只看到几朵零星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苏济世活到八十高龄,临终前将长子叫到床前,交给他那个木匣:"匣中之物,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开启。若有一日村中再现黑血莲花,便是大祸临头之时..."
长子接过木匣,发现父亲的手腕内侧有一个淡淡的莲花印记,与当年他在乱葬岗被黑色丝状物触碰的位置一模一样。
又过了三十年,苏济世的长子也到了垂暮之年。那年春天,村口的古井突然干涸,井底发现了七块奇怪的骨头,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更奇怪的是,骨头周围聚集了无数黑虫,拼出一朵残缺的莲花形状。
当天夜里,长子从梦中惊醒,发现院里的草药全部枯萎,泥土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他颤抖着打开父亲留下的木匣,看到笔记最后一页写着:"镇墓骨现,血莲将开。七骨连星,大凶之兆..."
次日清晨,村民在郎中家发现了长子的尸体。老人安详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掀开被褥,只见他的胸口皮肤下浮现出一朵完整的红莲,花瓣鲜红如血,花蕊处渗出黑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