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本宫懿旨。”我一字一顿,声音冷冽如冰泉,“驸马都尉赵允恒,心念外女,德行有亏,不堪为配。今日起,与本宫和离,即刻逐出永昌侯府。一应御赐之物、公主嫁妆,悉数封存点验,若有私藏,以窃论处!”
整个花厅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赵允恒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你……你说什么?和离?你敢!我是朝廷钦封的永昌侯!”
“侯爷?”我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这爵位因何而来,需要本宫提醒你吗?因尚公主而得。如今夫妻情断,这爵位……”我拖长了语调,满意地看着他脸色由白转青,“本宫自会禀明皇兄,商议着……收回。”
“你疯了!”赵允恒失声尖叫,风度全无,“秦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本宫很清楚。”我俯视着他,如同俯视一只蝼蚁,“带走。”
两名粗壮的婆子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住了赵允恒的胳膊。他奋力挣扎,口中污言秽语不断咒骂,哪还有半分平日刻意维持的儒雅。
我嫌恶地移开目光。
厅内其他人早已吓傻了,尤其是我的好儿子好儿媳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他们大概以为我疯了,或者中了邪。
直到赵允恒的声音彻底消失在门外,我才重新将视线投向他们。
长子赵世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撑着开口:“母、母亲……此事是否太过冲动?父亲他……”
“父亲?”我挑眉,“谁的父亲?你们的生母早逝,本宫不过是你们的继母。如今既已和离,他与你们,与本宫,皆无瓜葛了。”
儿媳王氏尖叫起来:“那怎么行!家产呢?侯府的产业……”
哦,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我抚摸着腕间的鸾凤镯,感受那冰冷的触感,心底却一片滚烫。
“家产?”我笑了,一步步走向主位,重新坐下,倚着软垫,姿态慵懒,却带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威压,“本宫的嫁妆,自然悉数带回。至于永昌侯府的产业……”
他们屏住呼吸,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刚刚奉上的新茶,清香扑鼻,这才是人喝的东西。
“至于侯府这些产业,”我放下茶盏,盏底与桌面磕碰出清脆一响,惊得几人同时一颤,“你们若想要,自可去争,去抢。”
他们眼中刚燃起一丝侥幸的光。
我话锋一转,声音骤寒:“不过,且先去问问,守着府门外那三百御林军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御林军?!”
“怎么可能!”
惊呼声此起彼伏。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话,厅外骤然传来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甲胄摩擦的金铁之声令人胆寒。透过洞开的厅门,可以看见一列列披坚执锐的兵士已将整个花厅围得水泄不通,阳光下,刀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
那是见镯如朕亲临,凭我鸾凤镯调动的宫廷禁卫!
儿子儿媳们彻底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再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我漠然地看着他们丑态百出。
四十岁又如何?和离又如何?
前半生,我困于侯府主母的躯壳,守着不成器的驸马,应付着豺狼般的继子继媳,几乎忘了自己曾经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