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靖宁长公主秦苒。
是先帝最宠爱的嫡幼女,是曾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天之骄女。
重生一世,岂能再辜负这大好年华?
驸马?让他和他的白月光锁死去吧。
侯府?这吸了我二十年血的窟窿,谁爱要谁拿去。
“收拾东西,”我起身,吩咐嬷嬷,“回长公主府。”
踏出永昌侯府那扇朱红大门时,阳光正好,毫不吝啬地洒落在我身上,暖意驱散了积压多年的阴冷滞重。
马车华贵宽敞,御林军肃立护卫,长街之上,百姓驻足,目光敬畏。
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块高悬了二十年的“永昌侯府”匾额,然后毫不留恋地登车离去。
车轮辘辘,驶向属于我的生活
风吹起车帘,送來市井的喧嚣与活力,夹杂着自由的气息。
我微微勾起唇角。
这潇潇洒洒、作威作福的快活日子——
本宫,回来了。
实际上马车并未直接驶向我的靖宁长公主府,而是转道,径直入了禁宫。
宫门守卫见是长公主銮驾,又见随行竟是御林军,皆神色一凛,跪地行礼,无人敢拦。车驾一路行至内宫门前方停。
我扶着嬷嬷的手下车,并未更换朝服,仍穿着那身在家中发难时的蹙金宫装,发髻因之前的动作微有松散,反而添了几分落拓与惶急。我对着迎上来的内侍监,未语先红了眼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本宫要面见皇兄……”
内侍监见我这般情状,又瞥见身后肃杀的御林军,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多问一句,忙不迭地躬身引路:“陛下正在御书房,长公主殿下请随奴婢来。”
御书房外,隐约能听见里面议事的声音。我不等通传,用绢帕按了按并無泪水的眼角,深吸一口气,带着一副强撑镇定却难掩悲愤的神情,径直推门而入!
“皇兄——!”
这一声,喊得是百转千回,委屈至极,又带着皇家公主特有的骄纵与不容忽视的凄楚。
书房内,皇兄正与两位阁老商议政事,被我骤然打断,皆是一愣。两位阁老见是我,又见我这般形态,立刻低头垂目,不敢多看。
皇兄秦彻先是皱眉,待看清是我,眉头微松,却带上一丝疑惑与关切:“靖宁?你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失措?”他挥挥手,示意两位阁老先行退下。
阁老们如蒙大赦,躬身快步退出,经过我身边时,大气不敢出。
待书房内只剩我与皇兄,以及他的心腹大太监,我强撑的气势仿佛瞬间垮了下来,快步走到御案前,竟不是行礼,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地哽咽起来。
“皇兄!您要为靖宁做主啊!”
皇兄吓了一跳。我这个妹妹,自幼被娇宠惯了,便是年少时也少有行此大礼的时候。他立刻从御案后起身,绕过来扶我:“快起来!成何体统!究竟出了何事?可是驸马……或是侯府那起子人给你气受了?”他语气已带上了不悦。他可以冷落我这个前朝公主出身的妹妹,但绝不容许臣下欺辱天家颜面。
我顺势起身,却不站直,用绢帕掩面,肩膀微微抖动,声音透过绢帕,断断续续,却又清晰无比:
“皇兄……赵允恒他……他欺人太甚!这么多年,他心里始终装着那个姓柳的贱婢,臣妹只道他是一时糊涂,顾全皇家与侯府颜面,一忍再忍……可他今日,竟在府中家宴之上,当着所有晚辈的面,公然拿那贱婢与臣妹比较,口口声声说若是那贱婢掌家,如何胜过臣妹百倍!将臣妹这正妻的颜面,将天家的威严,踩在脚下碾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