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要忍不住唇角勾起的笑意。
革爵！削职！查抄！
这才是真正的断绝后路！
没了爵位，没了官职，没了皇室的任何关照，赵允恒就是个白身庶人。那些他曾引以为傲的、用我的财富和地位堆砌起来的一切，顷刻间灰飞烟灭。而他那几个好儿子，没了恩荫，想走仕途？难如登天！
至于查抄超制之物——侯府经营多年，哪能没几件逾矩的东西？这一查，足够他们彻底伤筋动骨，从此一蹶不振。
“皇兄圣明！”我这一声谢，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哽咽（高兴的）。
皇兄放下朱笔，看了我一眼，语气缓和了些：“你也受了委屈，既已和离，便安心回你的长公主府休养。朕会让人看好那边，无人敢去扰你清净。”
“是，臣妹告退。”我行礼，垂着头，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转身离开的刹那，所有伪装出来的悲切、委屈、惊惶尽数褪去。
阳光洒在宫墙碧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微微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这宫廷中冰冷却自由的空气。
赵允恒，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本宫的快活日子，这才刚要开始。
下一步，该是去会会内务府派去“清点”的人了。我的嫁妆，可得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才行。
从皇宫出来，我并未立刻回我的长公主府。
銮驾调转方向，目标明确——永昌侯府。
不，现在那里已经不是侯府了。皇兄的旨意此刻应当已经传达到了各部，朱笔御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宅邸，很快连“永昌侯府”的匾额都保不住，该叫赵宅了。
马车再次停在那扇熟悉的朱红大门前。只是这一次，气氛截然不同。
御林军并未散去，反而更多了些，将府邸围得铁桶一般。另有穿着内务府服饰的官吏和太监们捧着账册、清单，鱼贯而入，面色冷肃。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着这昔日煊赫的府邸如何顷刻间倾塌。
我扶着嬷嬷的手，缓缓下车。
侯府……不，赵宅的管家连滚爬爬地出来，脸色惨白如纸，跪在地上抖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殿、殿下……”
我看也没看他，径直向里走去。
府内早已乱作一团。内务府的人效率极高，已经开始分头清点登记。公主嫁妆库房被重点关照，贴上了封条，等着后续搬运。而那些属于侯府的超制之物——逾制的摆设、僭越的纹饰、甚至一些来路不清的古玩珍宝，正被一样样搬出来，堆在院子里，由太监们冷着脸记录在案。
下人们惶惶不安，缩在角落，看我进来，扑通跪倒一片。
我的好儿子好儿媳们也在，一个个面无人色，看到我，如同见了鬼，又想扑上来求情，却被御林军冰冷的刀鞘毫不客气地拦在外围。
“母亲！母亲饶了我们吧！”长子赵世轩声嘶力竭。 “都是父亲昏了头！与我们无关啊！”儿媳王氏哭喊着。
我恍若未闻，目光只梭巡着那个最重要的目标。
很快，我在正厅通往书房的廊下找到了他。
赵允恒。
他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官帽早已不知丢到哪里，头发散乱，那身象征身份的锦袍也变得皱巴巴，沾着灰尘。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内务府的人将他书房里心爱的紫檀木嵌玉屏风抬出来，那上面雕着五爪蟠龙——明显是逾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