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捏着那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支票,站在原地,像被钉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得更大了,哗啦啦地,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
三天后,薄望京的私人律师带着一份离婚协议上门。条款清晰,补偿优厚,挑不出一丝错处。
林晚逐字看完,然后在末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
律师公事公办地确认:“林小姐,所有条款都清楚了吗?如果没有异议,这份协议即刻生效。”
她安静点头,脸上看不出悲喜。
收拾行李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她来的时候就是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三年过去,属于她的东西依然少得可怜,仿佛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司机奉命将她送到市中心一间高档公寓。薄望京的手笔,地段绝佳,装修精致,面积不大却足够温馨,比她想象中好太多。
她仔细打扫了一遍,将自己的几件旧物一一摆放好。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又冷漠的天际线。她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很久,然后走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汤面。
吃完面,洗完热水澡,躺在柔软却陌生的床上,林晚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终于席卷而来。她闭上眼,意识很快沉入一片漆黑的深海。
不知睡了多久。
砰!砰砰砰!
一阵粗暴的、几乎要将门板砸穿的敲门声猛地将她从深眠中拽了出来!
心脏瞬间漏跳一拍,继而疯狂擂鼓,撞得胸口发疼。她猛地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黑暗中只隐约辨认出陌生的家具轮廓。窗外仍是沉沉的夜。
谁?
砰砰砰——!
敲门声变得更急更重,毫不留情地撕裂夜晚的宁静,夹杂着男人压抑着暴怒的低吼,穿透厚厚的门板:
“林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这个声音……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门边,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透过猫眼向外看——
走廊惨白的灯光下,薄望京去而复返!
他头发凌乱,几缕黑发垂落在额前,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扯开,领带歪斜地松挂着。他一手里紧紧攥着几页熟悉的文件纸,另一只手握成拳,还在疯狂地砸着门板,手背青筋暴起。
他眼底是骇人的赤红,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戾气,与他平日里的冷峻自持判若两人。
“林晚!给我开门!听见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惊悸,拧动了门把。
门刚开一条缝,外面的人几乎是一下子撞了进来,挟带着冰冷的夜风和呛人的酒气,劈头盖脸地将那几页纸摔向她!
纸张擦过她的脸颊,飘摇着落在地上。
“谁准你签字的?!”他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碾碎后挤出来的,滚烫的呼吸带着酒意喷在她脸上,“你以为薄太太是什么?想当就当,想不要就不要?!谁给你的胆子?!说!”
那散落一地的,正是那份她已经签好字、由律师带走公证的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