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门板后面传来的撞击和抓挠的震动！还有那可怕的、被水扭曲了的呜咽和咆哮声！
我剧烈地喘息着，眼泪和冷汗糊了满脸，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后的动静渐渐小了，消失了。
那恐怖的水声也退去了。
一切重归寂静。
我瘫在地上，像一摊烂泥，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到了极限。
我就这样靠着门，在极度的恐惧和疲惫中，意识一点点模糊，最终沉入了半昏迷般的浅睡。
……
……冷。
好冷。
像是躺在十二月的冰窖里。
我猛地惊醒过来，脖子和后背因为极不舒适的睡姿而酸痛僵硬。
天还没亮。雨好像停了，窗外透进一点灰蒙蒙的、黎明前最黑暗的光线。
公寓里死一般寂静。
我怎么会睡着？我竟然睡着了？
我撑着发软的身体，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阳台。
心脏瞬间停跳。
阳台上，我昨天匆忙晾出去的两件衬衫、一条裤子旁边……
多出了一件衣服。
一件长长的、厚重的、湿漉漉的黑色橡胶雨衣。
它正无声地挂在那里，水珠沿着下摆不断滴落，在阳台地面上积起一小滩明晃晃的水洼。
在死灰般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纸条的第四条规则：「阳台晾晒的衣物，若发现莫名多出一件黑色雨衣，立即焚烧，勿穿勿碰。」
它来了。
又一条规则，应验了。
3
那件黑色雨衣挂在晾衣绳上，沉甸甸地滴着水。它不是那种轻薄的便携雨衣，而是老式的、厚重的橡胶质地，长度几乎垂到地面，宽大的兜帽软塌塌地搭拉着，像一颗被雨水泡涨的黑色头颅。水珠沿着下摆连绵不断地坠落，在阳台的水泥地上溅开一小圈一小圈深色的湿痕，那摊水渍还在缓慢地、固执地扩大。
空气里弥漫着河底淤泥的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橡胶被水长时间浸泡后散出的味道。
我的目光死死粘在那件雨衣上，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冰冷地退潮，留下耳鸣般的嗡嗡声。纸条上的字迹带着灼人的温度烫过脑海：「立即焚烧，勿穿勿碰。」
焚烧？怎么烧？在这狭小的公寓里？点火会触发警报器吗？而且……它还在滴水。
可规则是这么写的。之前违背规则的下场——卫生间里那只惨白肿胀的手——让我不敢再有丝毫侥幸。
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厨房，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东西。翻箱倒柜，终于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一盒潮湿的火柴和半截之前租房时点蚊香用的红色蜡烛。
我不敢再去看阳台，仿佛那件雨衣会自己移动。攥着火柴和蜡烛回到客厅，我环顾四周，最终盯上了那个笨重的、边缘掉瓷的搪瓷洗脸盆。这应该够安全了。
我把脸盆拖到客厅中央，远离任何易燃物。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一步步挪向阳台。
越靠近，那股水腥味越浓。
雨衣无声地挂着，水珠滴答，滴答。它的黑色浓得化不开，吸收着窗外灰蒙的光线，像一块具象化的阴影。我甚至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冰冷湿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