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里死寂。
清衡真人喉结滚动:“昭宁,为师……”
“不必解释。”顾长卿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的灰,“我走。”
她走到门口,忽然停步:“只是临走前,我想借阅藏经阁的《九渊经》。”
“胡闹!”清衡真人厉喝,“那是禁术!记载的全是与堕仙相关的邪功!”
顾长卿转身,眼底有团火在烧:“邪功?我娘亲临死前攥着半本残卷,说那是她娘家传下的护身法。您怕我学了它,查出当年真相?”
清衡真人脸色骤变。
顾长卿笑了,笑得像把淬了毒的刀:“您若不让,我便自己去后山崖壁找——听说当年抄录禁书的人,把残页都刻在石头上了。”
静室里烛火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最终清衡真人颓然挥手:“三日后,你去藏经阁地下室取。”
顾长卿叩首:“谢师父。”
她退出静室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暮色渐浓,顾长卿走在山道上,望着头顶被云翳遮住的月亮,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九渊之底的十年,她啃着苔藓,用指甲抠着岩壁上的《九渊经》残字;被玄霄仙尊的业火焚身时,她咬着牙将残脉与九渊之力融合;最后坠入轮回前,她对着虚空喊:“若有来生,我定要让太初仙门,血债血偿!”
“来生了。”她轻声说,指尖轻轻抚过心口的碎玉。
夜风卷起她的衣摆,露出腕间一道淡青色的疤——那是前世被测灵石反噬时留下的。此刻,疤上泛起微弱的黑纹,像极了测灵石上的残脉印记。
顾长卿抬头望向藏经阁的方向。
明日,她要去撕开太初仙门伪善的面具;后日,她要让那些轻视她的人,看看什么叫“残脉逆天”。
这一世,她只为复仇而来。
三日后,月黑风高。
顾长卿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外袍,蹲在太初仙门藏经阁后的老槐树上。树影婆娑,将她的身影融进夜色里,若不细看,活像只准备偷果子的野猫。
“明日辰时,藏经阁地下室开放。”
她默念着师父清衡真人今早派人传来的话,指尖摩挲着袖中半块碎玉——那是娘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像在给她鼓劲。
前世她被逐后,曾无数次潜入藏经阁,却被守阁长老的“千机铃”识破。后来才知道,那铃铛是用堕仙骨铸造,专克残脉修士的灵气。但今生不同——她重生归来,带着三十年的记忆,连守阁长老的换班时辰都摸得一清二楚。
子时三刻,守阁长老的脚步声渐远。顾长卿轻身跃下,落地时踩断一根枯枝。她屏息凝神,听见廊下巡夜弟子的灯笼光晃过,赶紧贴着墙根溜向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石门挂着青铜锁,锁眼处凝着层薄霜——这是“冰魄锁”,需用至纯灵气才能融化。顾长卿摸出怀中碎玉,这是娘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说“关键时候能救命”。她将碎玉按在锁眼上,碎玉突然迸出幽蓝光芒,冰魄锁“咔嗒”一声裂开。
“娘亲,您又帮我了。”她低声呢喃,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