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远的头发比两个月前更长,衬衫的领口发黄。
现在是下午三点,他本应该穿着我为他新买的居家服,一手搂着豆豆,另一手刷着手机。婆婆一定会抱怨他领口的黄渍不好刷,而我则会催促他去理发店剪个头发。
他现在这个形象本应在他刚进家门时就立刻被“改造”,但现在改造他的是看守所——慌乱、迷茫、颓唐。
陈默远紧盯着我,眼里就要涌出泪来,我的手背快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周旭赶紧说:
“陈默远,我是周旭,我们大学在同一个辩论队,还有印象吗?”周旭寒暄道,“您爱人许念委托我来做您的辩护律师,这位是我的助理小芩。”
“哦。”陈默远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抹了一把脸。
“老同学,案件还在侦查阶段,今天下午主要跟你核对案件细节,寻找辩护切入点。”
“所以,整个事件你们都了解清楚了吗?”陈默远的眼睛快速地扫了我一下,又回到了周旭的身上。
“嗯,是的。”
我们从警察那里大概了解到了陈默远交代的案发经过:
受害人姜棠是B县的一家夜总会的小姐。
陈默远公司的商务聚会都在那家夜总会举行,他跟姜棠见过几次,但不熟。
陈默远并不知道姜棠辞了夜总会的工作来到A市,更没想到她居然成了我们家公寓的买主。
陈默远是去公寓搬自己的健身器时才发现姜棠是买主,姜棠见了陈默远,要求他继续关照生意,否则就将陈默远去夜总会消费的事情告诉我。
不知姜棠从哪得知陈默远要回A市,又逼他去找她。陈默远便骗我周天返程,实则周六就回了A市,还去桃园公寓过了夜。
两人发生关系后,姜棠威胁陈默远加钱,陈默远很生气,于是两人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姜棠脖子上的掐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陈默远说当天晚上两人都喝了很多酒,有些冲动,才对姜棠动了手,但是绝对没有把她勒死。
两人打完架之后,姜棠还把他踹下床,让他去沙发上睡,那个时候姜棠还是好好的。
第二天早上,被尿憋醒的陈默远去上洗手间,洗漱后准备离开,跟姜棠打招呼时,才发现她死在了床上,于是报警。
“我是无辜的,你要相信我!”陈默远情绪激动,紧握双拳,眼睛停留在我的身上的时间比刚刚更多。
“你们不熟,姜棠怎么会知道你是A市的人?又怎么知道我,呃,你老婆在卖房子?”
我忍不住率先发问。
“酒后吐真言啊,”陈默远解开胸前衬衫的两颗扣子,音量提高,“就为卖房,我每天要接无数个电话,一会是我妈,一会儿是我媳妇,两个女人来回吵,脑容量不够,人都要疯了!”
“脑容量不够就去夜总会释放内存啊!”
我嘴的速度显然超过了脑子。
“咳咳,”周旭咳嗽,“小芩,我来问吧。”
周旭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老同学不好意思,我助理是个女权主义者,很容易带入情绪。”这话是说给旁边的警察听的。
我低着头,快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桃园大厦的公寓是陈默远婚前购置的,当时他刚毕业,婆婆也出了部分钱,买的是套小户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