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配上那张我们相拥笑着的合影壁纸,讽刺得像一记狠狠的耳光。

我没接。

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归于沉寂。

紧接着,一条短信跳出来:【晚晚,在干嘛?明天就要嫁给我了,紧张吗?早点睡,我的新娘要漂漂亮亮的。晚安。】

我看着那条短信,忽然就笑了出来。

笑声很低,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像呜咽,又像鬼枭的啼叫。

漂亮?

新娘?

有病的新娘。

我扶着栏杆,极其缓慢地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神却是一种骇人的平静,死水微澜。

我拿起那枚钻戒,冰凉的触感。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哐当”一声轻响。

然后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号码。

“喂?是南山疗养院吗?”

“我,林晚。之前你们发给我的那份心理健康评估报告,我认为很有道理。”

“对,我现在就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休养’。”

“谢谢,车一会就到楼下?好的,我自己上去。”

电话挂断。

我开始动作。换上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把身份证、银行卡、以及那部收到了视频的手机塞进背包。其他的,婚纱、首饰、明天化妆师会用的全套化妆品、甚至梳妆台上那些沈聿送的昂贵护肤品,我一件没拿。

它们不属于我。属于那个“傻乎乎的、好哄的、有病的”林晚。

而我,得去我“该待的地方”了。

拉开套房门的瞬间,外面走廊温暖的光涌进来。我 step out,没有回头。

电梯无声下行。

酒店大堂值班经理看见我,似乎有些惊讶:“林小姐,这么晚还出去?需要帮您叫车吗?”

“不用,谢谢。”我笑了笑,大概比哭还难看,“出去透透气。”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酒店侧门的阴影里。穿着白大褂的司机确认了我的身份后,沉默地为我拉开车门。

车子驶离酒店,汇入夜的车流。我靠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这座城市,我曾以为这里会有我的家。

约莫一小时后,车子驶离市区,盘山公路安静得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最终,在一扇巨大的、森冷的铁门前停下。

“南山疗养院”几个冰冷的金属字,在惨白的路灯下泛着光。

铁门缓缓滑开。车子驶入,身后的大门又沉沉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值班医生核对了我的信息,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例行公事的冷漠:“林小姐,你的情况我们初步了解。放心,在这里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他递给我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私人物品需要代为保管。”

我交出了背包和手机。

换上那套粗糙的、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病号服,被领到一间单人病房。四壁空空,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昏暗的灯,窗户装着坚固的栏杆。

护士温和却不容置疑地递给我一小杯水和几粒药片:“助眠的,吃了好好睡一觉。”

我看着那白色的药片,没有反抗,接过来,仰头和水吞下。

护士满意地点点头,退出房间,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