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白眼狼！你忘了你小时候发高烧，你奶奶抱着你在雪地里走了几里路去医院的？」
他们一唱一和，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亲情成了绑架我的枷锁。
我看着心电图上那条纹丝不动的直线，又看看床上毫无生气的奶奶，心里痛如刀绞。
我爱奶奶。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
「好……我换。」
2.
道士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他让我站在奶奶的病床前，然后从布袋里取出一把看起来很古旧的铜镜，以及一根红绳。
他让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红绳上。
接着，他用那根染血的红绳将我和奶奶的手腕连在了一起。
「凝神，想着你愿意将自己的十年阳寿渡给你的祖母林秀英。」道士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我无法抗拒。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奶奶慈祥的笑脸。
「我愿意。」
话音刚落，我感觉一股暖流从我的手腕涌出，顺着红绳流向奶奶。
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了我的全身，像是被抽走了骨髓，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我昏过去之前，我听见监护仪发出了「滴」的一声。
那条直线，跳动了一下。
再次醒来，我依然在病房里，但躺在另一张空床上。
身上盖着薄被，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有些刺眼。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
隔壁床上，奶奶正靠着枕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刘芸喂的粥。
她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眼神也有了光彩。
真的活过来了。
我心里涌上一阵喜悦，刚想开口喊一声「奶奶」，却被喉咙里传来的沙哑声音吓了一跳。
「念念醒了？」
刘芸回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平淡，脸上没有一丝关心。
她放下碗，对我爸说：「建国，你看着妈，我去给念念办出院手续。」
「办出院？」我愣住了，「我感觉很不舒服，不多观察一下吗？」
「观察什么？你就是累着了，回家睡两天就好了。」刘芸不耐烦地挥挥手，「医院床位这么紧张，你占着干什么？你奶奶才需要住院。」
她的态度让我心凉了半截。
苏建国也附和道：「你妈说得对，你奶奶刚醒，身边离不开人。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儿添乱。」
我看着他们殷勤地围在奶奶床边，嘘寒问暖，仿佛我才是那个闯进来的外人。
一种被用完就丢的荒谬感笼罩了我。
我默默地换好衣服，刘芸已经办完手续在门口等我。
她塞给我几百块钱，催促道：「自己打车回去，买点吃的。这几天我们要在医院照顾你奶奶，没空管你。」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不耐烦的脸，忍不住问：「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刘芸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猛地扬起手，但看着周围来往的人，又硬生生放下了。
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我：「苏念，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们为了你奶奶都快急疯了，你能不能懂点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病房。
我一个人站在医院嘈杂的走廊里，感觉浑身发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