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片荒野里,头发一把一把地掉,皮肤变得干枯蜡黄,最后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我被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我冲到镜子前,镜子里的人脸色差得像鬼,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但最让我恐惧的是,我在鬓角发现了几根刺眼的白发。
我才二十二岁。
心里的恐慌像藤蔓一样蔓延开来。
那个道士说的换命,不是一句玩笑。
它是真的在夺走我的生命。
3.
接下来的几天,我爸妈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身体的衰败感越来越明显。
不仅是白头发,我的皮肤也开始失去弹性,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皱纹。
我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每天都在对衰老的恐惧中度过。
一周后,爸妈终于回来了。
他们满面红光,看起来心情极好。
「念念,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奶奶可以出院了!」刘芸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宣布。
苏建国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笑着说:「医生都说是奇迹,你奶奶恢复得特别好,再住几天院观察一下就能回家休养了。」
他们对我的憔悴毫不在意,仿佛没看见我蜡黄的脸色和头上的白发。
我指了指自己的鬓角,声音干涩:「爸,妈,你们看。」
他们这才注意到我的变化。
刘芸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年轻人压力大,正常。过两天染一下就好了。」
「这不是普通的白头发!」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感觉自己老得很快!浑身都没力气!」
苏建国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行了,苏念,别大惊小怪的。你为奶奶付出是应该的,怎么,现在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救奶奶,」我红着眼眶看着他们,「我只是想让你们关心一下我!我也是你们的女儿!」
「我们怎么不关心你了?」刘芸拔高了声音,「我们这不是一回来就告诉你奶奶的好消息吗?你奶奶好了,我们全家都好,这不就是对你最大的关心?」
这套强盗逻辑让我哑口无言。
在他们眼里,我仿佛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为了奶奶能够健康长寿而存在的工具。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一直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奶奶出院后要怎么庆祝,要去哪里旅游。
我默默地扒着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里,我被客厅的说话声吵醒。
我悄悄走到门边,听见我爸妈在压低声音交谈。
「……幸好那个玄尘道长来得及时,不然就赶不上了。」是苏建国的声音。
「可不是嘛,下个月15号,只要妈还在,那份信托基金的继承条款就生效了。到时候每年光分红就有几百万,咱们就再也不用过这种紧巴巴的日子了。」刘芸的声音里满是憧憬。
「就是委屈了念念……我看她状态确实不太好。」
「委屈什么?我们白养她二十多年?现在让她还点回来怎么了?再说了,不就是十年阳寿吗?她才二十二,还有好几十年能活呢,不差这点。」刘芸的语气刻薄又冷漠。
「而且你想想那几百万,有了那笔钱,我们就能给儿子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再给他换辆好车,他以后结婚也有底气了。跟这些比起来,念念那十年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