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化着精致的全妆，拎着最新款LV包包，浑身散发着“老娘不好惹”气息的富太太；
当然，更多的，还是像我这样，穿着朴素，神情拘谨，脸上刻着岁月风霜的普通人。
我找了个最偏僻的后排角落坐下，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从这个角度，我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坐在前排的欣然。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头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正侧着头，和同桌小声地讨论着什么，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纯净的笑容。
九点半，誓师大会准时开始。
校长先是讲了几句慷慨激昂、却又空洞无物的开场白，然后便把话筒交给了高三（3）班的班主任，王芬老师。
王老师看起来四十出头，烫着一头时髦的大波浪卷发，脸上的妆容浓得像戏台上的旦角，红唇烈焰，眼线飞扬。
她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小西装，脚上踩着一双目测超过十厘米的细高跟鞋，走上讲台时，“哒、哒、哒”的声音，像战鼓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各位家长，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王芬握着话筒，声音洪亮而又清脆，“我是高三（3）班的班主任，王芬。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不为别的，就是想和大家好好谈一谈——现实！”
她的开场白，就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什么叫“谈现实”？
高考百日誓师，不是应该鼓舞士气吗？她这是要干什么？给孩子们当头泼一盆冷水？
“高考迫在眉睫，我必须要说一些可能不太中听，但却无比真实的话。”王芬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台下我们这些家长的脸上来回扫视，那眼神，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审视和评估，仿佛在掂量我们每个人的身家和地位。
“不是每个孩子，都适合走高考这条独木桥。同样的，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那个资本，能支撑孩子读完大学，甚至更远。”
台下开始响起一阵压抑的、嗡嗡的窃窃私语声。
我看了看坐在前排的欣然，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肃穆。
“我先给大家看一份数据。”王芬熟练地操作着投影仪，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花花绿绿的PPT，“我们班，一共52个学生。按照往年的升学率和目前的摸底成绩来看，能考上一本的，不会超过10个。能上个二本的，大概在15到20个之间。至于剩下的……”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轻蔑地摇了摇头，那表情，仿佛在看一堆无可救药的废品。
“要么，去读个花钱买文凭的大专；要么，回家复读，再浪费一年青春；要么，就趁早认清现实，进厂打工去吧。”
一位穿着阿玛尼西装的家长立刻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张老师，那……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属于哪一类呢？这个太重要了！”
王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掌控感。
“这位家长问得非常好！其实很简单，就看三个方面：一看成绩，二看家庭，三看……资源。”
她转过身，用红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了几个刺眼的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