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另一个家长也阴阳怪气地帮腔，“我们一年花几十万给娃儿请家教、上补习班，凭什么要和那些一分钱都舍不得投的家庭，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娃儿不行就是不行，怪哪个都没用！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的儿子会打洞！”
这些刺耳、刻薄的话，像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在我胸口，让我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的拳头，在桌子底下，不自觉地越握越紧。
我看向欣然，她的那张小脸，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眼中满是困惑、不安，还有一丝被刺伤的屈辱。
王芬似乎很享受这种她一手营造出来的、阶级对立的氛围，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现在，我就要点几个学生的名字。请这些学生和他们的家长，都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认真地，仔细地，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不要再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可笑的幻想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吧……千万，千万不要点到欣然的名字……
4 第三章：公开处刑
王芬拿起讲台上那份打印出来的成绩单，像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判官，开始逐一宣判：
“王小明！”
一个身材瘦弱，面色蜡黄的男孩，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父亲，建筑工人；母亲，下岗无业。你的成绩，在我们班，稳定地排在倒数第十。”王芬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毫不留情地戳在男孩的痛处上，“我给你个建议，现实一点，现在就可以去了解一下蓝翔技校了。学个汽修、电焊什么的，将来好歹有口饭吃，总比你爹妈砸锅卖铁，供你去读个三流大专，毕业出来送外卖要强！”
王小明的眼中，瞬间涌满了屈辱的泪水，但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刘小红！”
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你屋里头是开小卖部的，条件还算过得去。但你的成绩，太偏科了，跟个瘸子一样！上次月考，数学才考了68分！”王芬的声音冷得像冰，“与其花那几万块冤枉钱，去混个大学文凭，还不如趁早回家帮你爸妈看店、卖东西，至少还能赚点实在钱！”
“还有……”王芬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在学生中间来回搜索着，最后，像一枚精准制导的导弹，牢牢地锁定在了我女儿的身上。
“陈欣然！”
我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陈欣然，你给我站起来！”王芬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整个礼堂里轰然炸响，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欣然颤抖着，慢慢地站起身。她那张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苍白得像一张纸，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在灯光下闪着破碎的光。
我看着女儿那副无助又可怜的样子，心，像是被刀子一片片地凌迟。
“你父亲，教育局的普通小科员，一个月拿着半死不活的工资；家庭条件，一般。你的成绩，在我们班，排在第28名，属于标准的中下游。”王芬拿着那张成绩单，像宣读罪状一样，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公布着我女儿的“底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