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开她的手,仿佛触碰了什么脏东西。
“从今日起,没有孤的允许,不得踏出揽月宫半步。好好想想,该怎么当好你的太子妃。”
说完,他决然转身,大红喜服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大步离去。殿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姜雪时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嫁衣如火,却暖不了她半分。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晕开了衣襟上精致的刺绣。
殿内红烛依旧高烧,喜字刺眼,这一切的繁华喜庆都成了对她莫大的讽刺。
第三章 囚笼
揽月宫成了姜雪时华丽的囚笼。
宫人们恭敬却疏离,一举一动都遵循着严格的宫规,像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她试图打听外面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北境凛川的,但得到的永远是滴水不漏的官方辞令:“太子妃放心,一切安好。”
萧景玄再未踏足揽月宫,但她的存在却并未被遗忘。赏赐如流水般送入宫中,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仿佛他真的要给予她无上的荣宠,却又在无声地提醒她,她只是他豢养的金丝雀。
她时常坐在窗前,望着四四方方的天空。上京的天气温暖湿润,但她总觉得冷,怀念着凛川干冽的风和皑皑的白雪。
几次宫宴,她作为太子妃必须出席。萧景玄会在人前扮演一位无可挑剔的丈夫,为她布菜,与她低语,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仿佛那夜冰冷的对峙从未发生。但他的眼神始终是凉的,带着审视和警告,让她如坐针毡。
她也曾试图激怒他,在言语间流露出对故土的思念和对他的怨恨,但他总能轻易化解,或用更锋利的言辞回击,或用她族人的安危轻描淡写地施加压力。她就像撞在一张无形又坚韧的网上,所有的挣扎都只是让自己缠得更紧。
直到那场夜宴。
第四章 碎忆·狼袭
为庆祝边境又一次“大捷”,宫中设宴。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姜雪时却只觉得胸闷,借口更衣,由侍女陪着在殿外廊下透气。
突然,殿内传来惊呼和杯盘碎裂之声!隐约听到“护驾”的喊声。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快步返回。刚至殿门,便见一片混乱中,一个穿着使者服饰的身影面露狰狞,手中弩箭直射御座方向!而皇帝身旁,站着正在敬酒的萧景玄。
一切发生得太快。
几乎出于本能,姜雪时抄起廊边盆栽旁装饰用的铜制小兽香炉,用尽她从小练习的、凛川人猎狼的手法,猛地掷出!
“铛”的一声脆响!
铜兽精准地撞偏了弩箭,箭矢擦着萧景玄的臂膀掠过,“夺”地钉入了身后的蟠龙柱,尾羽剧颤。
刺客瞬间被侍卫制服。
满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惊魂未定的皇帝和神色骤变的萧景玄,全都聚焦在她身上。
萧景玄推开上前查看他伤势的內侍,一步步走向姜雪时。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复杂得令人心惊,有惊愕,有探究,更有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黑暗汹涌的情绪。
他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他的声音低哑得可怕,眼底风暴凝聚,“那手法……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