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另外五个室友继续沉默是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看着那一滩污渍,再看看叉子哥那张毫无悔意只有“多大点事儿”表情的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来。打一架?为这个?好像也不值当。闹大了?显得我多计较似的。

最后,那点可笑的“宿舍情面”和息事宁人的心态占了上风。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行,李叉,这次算了。把你那脏东西给我弄干净!没有下次!再让你女朋友碰我床,我直接给你扔出去!”

叉子哥如蒙大赦,连连保证:“一定一定!谢了兄弟!够意思!”

那天晚上,我拆了那套染污的床单被套,忍着恶心卷起来塞到角落,凑合着在光板床垫上铺了件薄外套躺了一晚。鼻尖萦绕不散的那股怪味和心里那股憋屈,让我几乎一夜没合眼。

我以为我的退让能划清界限。

结果,叉子哥显然把我的妥协理解成了默许和纵容。

他和彪姐,开始更加频繁地光临206宿舍,俨然把这当成了他们的爱巢。

而彪姐,也终于从叉子哥口中那个“有点小个性”的女朋友,全方位立体地向我们展示了她的“风采”。

她身高撑死一米五,体重绝对超过一百五,皮肤黝黑,脖子和肩膀连接的那片区域总像是蒙着一层洗不干净的灰。但她的自信,磅礴得能填平太平洋。

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拥有一米七的气场,每次来我们宿舍,必化全妆。那妆面,冲击力极强——眼线粗得跟眉毛似的,而且真能把眉毛用那种死了三年的黑眉笔直接拉到太阳穴,假睫毛苍蝇腿一样支棱着,嘴唇偏爱荧光粉和死亡芭比紫。

她一来,宿舍里就弥漫开一股廉价的、甜到发齁的香水味,试图掩盖但永远失败地混合着叉子哥的脚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体味。

说话的调子,是她自以为的撒娇,能瞬间让我们全寝六人集体患上急性荨麻疹。

“哎呀哎呀哥哥呀~你们宿舍好热闹呀~”

“李哥哥~帮人家拧一下瓶盖嘛~人家拧不开啦~”

“张哥哥~你打游戏好厉害哦~带带人家嘛~”

每次她一开口,宿舍里键盘敲击声都会瞬间狂暴起来——那是在用愤怒的敲击掩饰生理不适。

有次,室友老大实在没忍住,在她又一次占用卫生间超过半小时后,委婉地提醒了一句:“那啥,彪姐,我们这儿毕竟是男生宿舍,你老来,是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彪姐当时正坐在叉子哥腿上,喂他吃薯片,闻言把眼皮一翻,逻辑惊天地泣鬼神:“有啥不方便的?被看光的又不是你们!要是被你们看到点啥,那还是我吃亏了呢!我说什么了吗?”

老大当场被噎得白眼直翻,差点背过气去。

我们一度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直到那个周末的晚上。

在经过又一轮彪姐魔音灌耳和精神污染后,我们宿舍六个人进行了一次严肃的闭门会议,一致决定由寝室长代表大家,对叉子哥下达最后通牒。

“叉子,真不行了。”寝室长语重心长,“兄弟们真受不了了。这是男生宿舍,你天天带女朋友回来,一待大半天,大家真不方便。以后别带回来了,行不?算兄弟们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