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
我看着那扇熟悉的雕花铁门,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名为“家”的深渊。
02
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压抑的、熟悉的窒息感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客厅里,父亲坐在主位上,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母亲则坐在一旁,不停地唉声叹气,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而那个我名义上的哥哥,林深,正以一种极其颓废的姿态,陷在沙发里。
两年不见,他变了很多。
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却瘦得脱了相,眼窝深陷,下巴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酒精和烟草混合的颓靡气息。
他面前的茶几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空酒瓶。
看到我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我。父亲的眼神是审视和不满,母亲的眼神是责备和催促,而林深的眼神……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空洞,麻木,像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但在那死水的深处,又似乎隐藏着某种疯狂的、毁灭性的东西。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还知道回来?”父亲冷哼一声,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你哥?”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在家里,我没有说话的权利。
任何的辩解,都只会被视为顶撞。
“行了,别说她了。”母亲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林深那边拽,“晚晚,快,快过来看看你哥。你哥他……他心里苦啊!”
我的手腕被她捏得生疼,但我不敢挣扎。我被她推搡到林深面前,被迫与他对视。
他的眼睛,像两个黑洞,要将我的灵魂都吸进去。
“哥。”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林深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嫁得……好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好,似乎是在炫耀,是在往他心上捅刀子。
说不好,又是自欺欺人。
最终,我只能选择沉默。
我的沉默,似乎取悦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充满了自嘲和绝望。
“也是,你怎么可能嫁得不好。周聿白,青年才俊,人中龙凤,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配得上。”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会知道周聿白?
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开始向我哭诉:“你还不知道吧?你哥这次回来,是因为……因为他在国外被人骗了啊!他那个女朋友,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还……还在外面给他戴了绿帽子!我可怜的儿子啊,他这辈子顺风顺水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父亲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家门不幸!我林某人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他们一唱一和,将林深塑造成了一个天底下最可怜的受害者。而我,似乎就成了那个应该为他的不幸负责的人。
“晚晚,”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用一种异样的、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你哥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爸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从小到大,他最听你的话。你……你得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