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先生他……一早就去公司了。他让您……让您别闹了，好好在家休息。」
我丝毫不意外。顾衍怎么可能乖乖去民政局？拖延、逃避、反咬一口，才是他的风格。
「没事，张姨，准备车，我去公司。」我拿起手包，语气寻常得像只是去开个会。
司机老王的眼神也有些躲闪，一路沉默地将车开到顾氏集团总部楼下。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晨光中闪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这里曾倾注了我无数心血，从顾衍初创时一路扶持，到后来为了避嫌「顾太太」的身份，退居幕后做着不署名的规划和投资。多少关键决策和资源整合，出自我的手笔，公司里的老人心知肚明。
我踩着高跟鞋，一路畅通无阻地直达顶层总裁办。前台和秘书办的人看见我，脸色瞬间精彩纷呈，有人想拦，被我的眼神淡淡一扫，僵在原地。
顾衍的首席秘书，不是林薇薇，是一位跟了他多年的中年男人赵秘书，连忙迎上来，笑容僵硬：「太太，顾总他……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高管会议，您看……」
「正好。」我绕过他，径直走向最大的那间会议室。
赵秘书想挡又不敢真拦，只能小步快跑地跟在后面，压低声音：「太太，使不得啊，里面都是集团高管，正在讨论下半年……」
我不为所动，直接推开了厚重的会议室大门。
「哐当」一声，里面正在进行的发言戛然而止。
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顾氏的核心管理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顾衍坐在主位，正对着投影屏幕指指点点，闻声不悦地蹙眉抬头。
看到是我，他脸上的怒意瞬间转为惊愕，随即是极力压抑的尴尬和怒火。
「清秋？你怎么来了？」他站起身，试图拿出丈夫的威严，但又碍于在场众人，语气硬中带软，「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这里正开会。」
我没理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在座的高管们，有的低头假装看文件，有的眼神闪烁，有的则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味。
我一步步走到会议桌前，将手中那份《离婚协议书》，「啪」一声，轻却清晰地扔在了顾衍面前的桌上。
白色封皮上的黑色大字，醒目刺眼。
「顾总贵人多忘事，」我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昨天说好的，九点民政局。你没来，我只好送上门。」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空气凝固得像是结了冰。
顾衍的脸色从青到白，又从白到红，精彩得如同调色盘。他死死盯着那份协议，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几秒死寂后，他忽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绕过会议桌，走到我面前，然后——
单膝跪了下来。
「夫人，」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沉痛的表情看着我，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是我混账，是我错了！你怎么罚我都行，打我骂我，让我跪多久都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高管，语气变得更加沉痛，甚至带上了几分表演式的哽咽：
「但离婚不行！顾氏不能没有你！我更不能没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