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女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我。
6
秋猎之后.苏清禾彻底老实了。
她断了腿.没个百八十天.是下不了床了。府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而裴昱.也像是变了个人。
他不再去苏清禾的院子.每天下差后.都会来我这里。
他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看书。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个晚上。
我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歉意。
可笑。
他的歉意.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晚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魂-魄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丝期盼。
“知道错了.和会不会再犯.是两回事。”我冷冷地回应。
狗改不了吃屎。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天晚上.他又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我让厨房.给你炖了些燕窝。”他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一股香甜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你身子弱.多补补。”
我看着那碗燕窝.没有动。
“夫君有心了。”我说.语气疏离。
裴昱似乎有些不习惯我这样的态度.手僵在了半空中。
“惊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秋猎的事.是我……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问缘由.就怀疑你。”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向我道歉。
「他道歉了……晚晚.他真的道歉了……」魂-魄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端起那碗燕窝.用勺子轻轻地搅了搅。
“夫君言重了。”我说.“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对错。”
我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他以为.我原谅他了。
我舀起一勺燕窝.递到他嘴边。
“夫君.你也尝尝？”
裴昱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有此举动。
他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张开嘴.正准备吃下那勺燕窝。
我的手.却突然一抖。
整碗滚烫的燕窝.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
他痛得叫了一声.猛地缩回了手。
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一大片。
“沈惊晚！”他抬起头.怒视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哎呀.”我像是被吓到了.连忙拿出帕子.想去帮他擦.“夫君.对不起.我……我手滑了。”
我的脸上.挂着惊慌失措的表情。
但我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笑意。
裴昱.这一碗燕窝.是还你前世.让我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的。
这只是利息。
本金.我会让你.慢慢还。
裴昱甩开我的手.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他想发火.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因为.我是“不小心”的。
就像苏清禾.也是“不小心”撞翻茶杯.也是“不小心”被马摔下来一样。
他终于尝到了.百口莫辩.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晚晚……你……」魂-魄似乎也被我的举动.吓到了。
“怎么？”我问他.“心疼了？”
「没……没有！」他立刻否认.「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狠。
是啊。
我不仅对他狠。
对自己.更狠。
裴昱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很久.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我拿起桌上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