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千万不能声张！”刘艳把最后一个肉包塞进倩倩嘴里，眼神比往常亮了好几分，却也掩不住底下的慌张，“楼上张婶的嘴比村头大喇叭还传得快，前阵子对门小两口半夜吵个架，第二天全楼都知道了；前院老李头更别提，一贯见不得别人好，上次我家倩倩考了满分，他背地里还说‘说不定是抄的’。”她说话时下意识地往窗外瞟了一眼，正好看见赵强的摩托车停在楼下——这位邻居是干搬运工出身的，总爱光着膀子在楼道里抽烟，胳膊上纹着个狰狞的老虎头，拳头结实得像砂锅，一看就不好惹。
王建军把存折仔细塞进床板的夹缝里，又找了块破旧的黑布层层裹紧：“我懂，闷声发大财。”可是夜里他依旧难以入眠，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倩倩坐在崭新书桌前认真写字的样子，是刘艳终于穿上新裙子时舒展的笑脸，还有一辆不用费力蹬骑的电动车——刘艳总在冬天念叨：“骑摩托冻得骨头缝都疼，要是有辆电动车就好了。”这些年的苦楚一幕幕掠过：去年倩倩发高烧到40度，他们凑不齐住院押金，只能抱着孩子在急诊室走廊里无助地掉泪，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护士看不下去，帮忙联系了一家便宜的诊所；刘艳生日那天，他特意从超市买了块打折的处理蛋糕，回家后才发现奶油已经发霉，刘艳却笑着说“没事，我不爱吃甜的”。
2 隔墙有耳
日子表面看来一切如常。王建军依旧天不亮就赶去工地，只是悄悄把那双磨破了指尖的旧手套换成了新的——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特意将新手套在泥地里蹭了好几下；刘艳照旧去菜市场捡拾菜叶，却会在没人注意时，悄悄给倩倩买一箱纯牛奶，藏在碗柜最顶上，嘱咐孩子每天喝一袋。那本存折被藏得越来越隐蔽，从床板下转移到煤球堆里，最后塞进了一个掏空了零件的旧收音机中——那是王建军年轻时用过的老物件，摆在哪儿都不显眼。
麻烦始于赵强突然上门的那天傍晚。那天，刘艳炖了一锅排骨汤——这是中奖后他们家第一次改善伙食，买的是菜市场最便宜的骨头，可炖在锅里飘出的肉香，还是让倩倩兴奋地围着灶台转了好几圈。正准备盛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刘艳顿时手忙脚乱，慌忙将装肉的碗塞进橱柜最深处，又迅速舀出大半锅汤，往里加了一大把玉米和萝卜块，才稳了稳心神去开门。
“弟妹，炖啥好东西呢？这香味，我在楼道口就闻见了！”赵强大大咧咧地跨进来，手里拎着半袋苹果，眼睛却像扫描仪似的快速扫过整个屋子，从灶台看到饭桌，又瞥向墙角的煤球堆。他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蓝背心，胳膊上那只老虎头纹身全露着，显得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凶悍。王建军赶忙摸出烟递过去，动作却有些僵硬，烟卷在指间转了好几下，才终于递到赵强手上。
“没啥，就……倩倩说想喝点玉米汤，随便炖了些。”刘艳端出一碟咸菜放在桌上，心里早已把赵强骂了千百遍——这人是小区里出了名的“消息灵通”，前阵子三楼小夫妻因男方藏私房钱吵了几句，第二天整栋楼都知道了，后来才听说，是赵强路过时听见动静，转头就传给了张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