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尊玉菩萨。
所幸，它完好无损。
我紧紧握在手心，玉石的冰凉，却抵不过我心底的寒意。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与陆之渊之间，最后一丝情分，也随着那碗打翻的燕窝，彻底没了。
他要的，从来不是我姜雪宁，只是我身后“镇国大将军嫡女”这个身份。
而我，绝不会让他如愿。
3
那件事后，陆之渊一连数日没有再来见我。
再出现时，他带来了一枚玉佩。
那是一枚和田暖玉。
他将玉佩系在我的腰间，姿态亲昵，仿佛前几日的争吵从未发生过。
“雪宁，前几日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火。”他握着我的手，语气是我熟悉的那般温润。
“这枚玉佩是我寻了许久才找到的，与我身上这块正好是一对。你戴着它，就当时时有我陪着你。”
他时常在我面前摩挲他腰间的那块玉佩，标榜情深。
若在以前，我或许会为他这迟来的温柔而感动。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他不知道，就在昨天，我才从三皇子萧恒那里得知，那枚真正的“定情玉佩”，早已在他高中状元那日，就由柳莺代他呈到了太子面前，作为他投诚的信物。
而他送给我的这枚，不过是他随手买来的赝品。
用一个赝品来安抚我，他甚至都懒得再多费一分心思。
我心中一片冰冷，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对他微微一笑：“夫君有心了。”
见我“回心转意”，陆之渊显然松了口气。他开始与我商议婚礼的细节，言语间满是对未来的期许，仿佛我们真是一对即将喜结连理的璧人。
我一一应下，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顺从。
他以为，我终究是个深闺女子，纵有将门之女的烈性，也终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开始愈发频繁地与柳莺、沈月瑶在我面前演戏。
柳莺会在与我商议嫁衣图纸时，“失手”将滚烫的茶水泼在上面，然后一脸无辜地哭诉是我自己没拿稳。
沈月瑶则会在我为陆之渊缝制荷包时，“无意”中提及陆之渊更爱她绣的兰花，说我的针线太过粗野，配不上状元郎的身份。
每一次，陆之渊都会“严厉”地斥责她们，然后转身加倍温柔地对我致歉，许诺“待我过门，必不让她们再来烦你”。
他们演着一出深情不悔的戏，而我，是台下唯一看穿了剧本的观众。
我将她们每一次的挑衅，连同陆之渊每一次的“安抚”，都一字不差地记录在案。
时机，在一点点成熟。
终于，在一个雨夜，在镇国大将军府的书房里，见到了借口拜访恩师的三皇子萧恒。
他是父亲最得意的门生，也是我儿时的玩伴。
只是，我与陆之渊有了婚约后，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我。
“都查清楚了。”萧恒将一叠厚厚的信件副本推到我和父亲面前，神色凝重，“陆之渊与太子党羽往来密切，这是他们准备在大婚之日，借宾客盈门之机，引太子亲信入府，控制京城防卫的部署图。”
父亲翻看着那些罪证，“他们想做什么？”
萧恒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不忍：“雪宁，陆之渊所图甚大。据我安插在东宫的眼线回报，太子许诺，事成之后，立柳莺为后。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