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红妆索命
天启三年，中秋前夕的京城，暑气虽已渐消，却仍残留着几分燥热。东大街上的 “凝脂坊” 前，车马络绎不绝，朱红大门上挂着的鎏金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家妆阁是京城贵妇圈的心头好，小到日常胭脂水粉，大到婚嫁时的全套红妆，无一不是精工细作，尤其是独家秘制的 “醉红妆”，色泽明艳，持妆持久，更是成了待嫁女子的必备之物。
此刻，凝脂坊二楼的 “挽妆阁” 内，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胭脂与绣线的清香。张家小姐张妙云正端坐在梳妆镜前，镜身是上好的黄铜所制，打磨得光亮如镜，将她那张娇俏的脸庞映得格外清晰。再过一月便是她的婚期，今日特意来凝脂坊试穿嫁衣、点绘 “醉红妆”，身旁围着两个贴身丫鬟，正叽叽喳喳地夸赞着桌上的嫁衣。
“小姐，您看这嫁衣的绣工，多精致啊！这凤凰的羽毛，一根一根都绣得跟真的一样，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件了。” 丫鬟春桃捧着嫁衣的下摆，眼中满是惊叹。
张妙云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抚过嫁衣上的凤凰纹样，金线在红色绸缎上勾勒出华丽的轮廓，触感细腻顺滑。她自幼便是家中娇女，此次嫁的又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婚事办得极为隆重，光是这嫁衣，便让父亲花了足足五百两银子。
“好了，别光顾着看嫁衣了，让柳掌柜赶紧给小姐点妆吧，咱们还得赶在日落前回府呢。” 另一个丫鬟秋月提醒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着藕荷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约莫三十出头，容貌艳丽，眉眼间带着几分从容与干练，正是凝脂坊的主人柳轻烟。她手中端着一个描金漆盒，里面盛放着 “醉红妆” 以及各式点妆的工具，走到张妙云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张小姐久等了，今日定让您满意。”
张妙云笑着点头：“有劳柳掌柜了，我可是听说，这‘醉红妆’只有柳掌柜亲手点绘，才能显出最好的效果。”
柳轻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小姐过誉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说罢，她打开漆盒，取出一支小巧的银簪，簪头缠着细密的红绒，蘸取了少许 “醉红妆”。那胭脂色泽浓郁，红得似火，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凑近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柳轻烟动作轻柔地为张妙云点妆，先从唇线勾勒起，再慢慢将胭脂晕染开来，手法娴熟流畅。张妙云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唇上的红色愈发明艳，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问道：“柳掌柜，这‘醉红妆’的配方真是祖传的吗？我怎么觉得，它比其他胭脂要香一些，颜色也更持久？”
柳轻烟的手顿了顿，语气平淡地说：“确实是祖传的配方，里面加了几种罕见的花草，所以才会有这般效果。小姐放心，这胭脂绝对安全，京城不少贵妇都用过，从未出过差错。”
张妙云听了，便不再多问，安心地任由柳轻烟点妆。片刻后，妆已点好，柳轻烟放下银簪，退后一步，笑着说：“小姐看看，还满意吗？”
张妙云凑到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妆容，唇红齿白，明艳动人，心中十分满意，正要开口夸赞，突然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想抬手捂住喉咙，可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眼前的镜子开始变得模糊，耳边丫鬟的声音也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听不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