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很快亮起。
“这么严重?”
“要不,迂回策略呢?这期间,让你和你父母都再冷静冷静,都好好想想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什么?
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想要走出这大山,我想要摆脱“精准扶贫户”这个标签…我也想要父母的认可和理解啊。
第二天清晨,我发现母亲一边在厨房做饭,一边偷抹眼泪。
“妈…”
“晓晓。”母亲抓住我的手。
“你爸昨晚一夜没睡,血压都高了,你就听我们一次,好不好,别气你爸爸了。”
我看着母亲斑白的头发和粗糙的手,心里又生起愧疚。
“妈,我答应你们好好考虑,但我没办法现在给你们答案。”
3
回到学校,我整夜焦虑到失眠。
经常走神,毕业论文也频频出错。
导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胡晓晓,你最近状态很差。”她推了推眼镜。
“是因为工作和家里闹矛盾的事情吗?”
我点了点头,简单说明了情况。
导师叹口气:“父母那一代人,经历了太多动荡,所以特别看重稳定,但是时代在变,他们的观念不一定适合现在的年轻人。”
“可我爸妈威胁我要断绝关系…”我的声音哽咽了。
“给彼此一点时间。”导师给我递了张纸巾。
“有时候父母反对是因为害怕失去控制,害怕你们不需要他们,你要做的,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走出办公室,我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父亲”两个字让我手指一僵。
“晓晓,办妥了!”父亲的声音透着罕见的兴奋。
“乡里同意聘用你了!下周一就来报到!”
我手里的毕业论文“啪嗒”掉在地上。
“什么?爸,你在说什么?”
“临聘啊!之前我说的那个岗位!”
父亲嗓门大得周围同学都转过头来了。
“我和你妈昨天经过村委会,遇到乡长来调研,就专门去找了乡长,说明了咱家是精准扶贫户,你又大学生,马上毕业还没找到工作...”
听完后我感到浑身发冷,抖了抖肩膀。
“你们...没经过我同意就去报名了?”
“要你同意什么?”父亲的语气立刻沉下来。
“这么好的机会,别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乡长说了,优先考虑贫困生,月工资涨到两千四,虽然比你那个什么公司少,但是...”
“爸!”我打断他,声音发抖。
“我说过我已经签了三方协议,违约要赔三万块钱!而且我下个月就要去广州入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母亲抢过电话的声音。
“晓晓啊。”母亲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软。
“那个违约金,你找公司商量商量,求求人家,实在不行,“塞点东西”让人家不要收你钱了,反正他们又没损失什么。”
“你回来吧,嘿嘿,你表姨夫说了,干满一年考编能加分...”
我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说得轻松,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是“塞点东西”解决不了的。
“妈,我不想去。”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我有自己的规划...”
“规划?”父亲又夺回电话,嗓门陡然提高。
“你那些规划能当饭吃吗?我们打听过了,广州房租一个月就要四五千!你那七八千工资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