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里,气压低得可怕。
刚踏入相府大门,林尺南的怒吼便劈头盖脸砸来:“逆女!我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就这么飞了!”
林镜辞抬起头,脸上已无半分醉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直视着暴怒的父亲:
“嫁予太子,当真是良策吗?”
林父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即更是怒火中烧:“蠢货!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林镜辞没有争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最后却在太子的算计下走向衰落的府邸,眼神决绝而冰冷。
她转身走向阴冷的祠堂。
这一世,她的路,才刚刚开始。
祠堂阴冷,空气中弥漫着常年不散的香烛和灰尘混合的气味。
林镜辞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已经一天一夜了,若是前世,被罚跪在这阴森地方,早就闹起来了。
可现在,她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面前是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层层叠叠,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森然而压抑。可就是这些所谓的“列祖列宗”期望的荣光,就是父亲汲汲营营想要攀附的权势,将她和整个林家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还好,回来了。
膝盖传来的刺痛和寒冷,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是活生生的林镜辞,十九岁,还未嫁入东宫,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复仇不是凭一腔恨意就能做到的。太子齐容衡地位稳固,有萧贵妃和强大母族支持。她如今只是一个刚惹怒了皇家、失了家族支持的臣女,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刚刚的场景在脑中一一闪过,那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男人——齐容修。
“装得真是……天衣无缝。”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齐容修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的身份,完美符合她所有条件,亦是她破局的关键!
但……
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能证明她林镜辞有资格与他合作,而非他人试探诱饵的“价值”。
想到这里,林镜辞闭上眼,努力从纷乱的前世记忆里搜寻。
她猛地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
她记得,就在宫宴后的三日后,漕运总督李明远押粮入京,船至通州码头,因船舱漏水导致十万石漕粮尽毁于河。实际,乃其克扣修船银两所致,被对手抓住把柄,乃至丢了官。
这件事很严重,甚至在朝堂上掀起波澜,这事儿在前世她却当做笑话提起过。
就是它了!
林镜辞静跪至子时,更声响起。
祠堂外看守松懈,只余两个婆子门边打盹。
她轻咳两声,在寂静中分外清晰。忽然,一道纤细身影熟稔地从后窗翻入
“小姐有何吩咐?”来人跪到林镜辞身边,正是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知微。前世林镜辞骄纵任性,结怨甚多,为此她特意招揽武婢,必要时保护自己。
林镜辞低语片刻,知微立刻取来纸笔。
她迅速写下:【漕运总督李明远,克扣修船银两,三日后,漕船渗水倾覆,十万石皇粮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