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准你亲自清理门户。”他扔下金令,“三日后宫宴,带你母亲的牌位来。”
楚倾寒叩首谢恩。转身时绯红衣摆扫过永昌侯官袍,对方喉结滚动,终究没敢出声。
——
暮色涂红侯府飞檐时,楚婉柔摔碎了第七只茶盏。
“她竟敢威胁我!”尖叫声刺穿帷帐,“父亲当年就该彻底了结那个野种!”
永昌侯楚胥猛地摔上门扇。
“闭嘴!”他眼底血红,“明日就把玉佩还回去!”
楚婉柔疯癫似的笑起来。
“还?怎么还?”她揪住父亲衣袖,“陛下亲赐的婚约还在我身上!二皇子妃只能是楚家嫡女!”
窗外忽然惊起寒鸦。楚胥一把捂住女儿的嘴,冷汗顺着颧骨滑落。
“宫宴前三日,别惹事。”他压低声音,“她若要认祖归宗,你便活不成。”
烛火噼啪爆响。楚婉柔瘫坐在地,盯着跳动的火苗忽然勾唇。
“那就让她消失。”指甲抠进地缝,“像十年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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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彻夜通明。楚倾寒摩挲着半块残破的玉佩,烛光映出背面刻字:寒儿周岁,妻林氏琢。
副将呈上密函:“侯府暗线报,楚婉柔深夜召了江湖人。”
“护好母亲牌位。”她碾碎信纸,“三日后,该彻底清账了。”
夜风撞开窗扇,泼灭满室烛火。黑暗中她听见塞外的风嚎,像极了她被扔出侯府那夜的哭声。
“母亲。”指尖抵住冰冷玉佩,“再等等。”
天边泛起铁灰色。宫钟震响,惊起满城飞鸟。
2 旧宅深怨,血色往事重现
子时的更鼓撞破寂静。楚倾寒玄色夜行衣融入高墙暗影,永昌侯府的巡夜家丁提着灯笼走过,她如鬼魅般翻进内院。
东厢阁还亮着烛火。楚婉柔的嗓音透出窗纸:“……必须毁掉那件战袍!”
楚倾寒指尖扣紧瓦楞。她记得那件银丝软甲,母亲临终前紧紧攥着它说“寒儿,活下去”。
“小姐三思。”老嬷嬷的声音发颤,“林夫人的遗物若受损,侯爷那儿……”
瓷器的碎裂声打断劝告。
“我才是侯府嫡女!”楚婉柔的尖叫刺耳,“那野种敢用宫宴羞辱我,就让她穿着寿衣赴宴!”
楚倾寒眼底结霜。她轻点足尖掠向西厢,那里曾是她母亲的居所。推开门扇的瞬间,陈年药味混着尘土扑来。
多宝格最深处,紫檀木匣蒙着厚灰。她指尖触到匣底刻痕——母亲惯用的兰草纹。匣中空荡荡只余半枚玉玦,裂口处沾着暗褐色污迹。
院外忽然响起脚步声。
“……确定看到黑影?”护院统领压着嗓子问。
楚倾寒闪身躲进帷幔后。两名护院举灯进屋,光束扫过她藏身的角落。
“大小姐太过紧张。”年轻护院抱怨,“哪有人敢闯侯府?”
年长那个突然蹲下,拾起地上一根银丝:“这是北疆战甲的缠丝。”
刀剑出鞘声划破黑暗。
楚倾寒捏碎袖中迷香丸。白雾弥漫时她破窗而出,身后传来护院倒地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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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烛火通明。副将呈上血迹斑斑的布条:“在侯府后巷发现的,裹着断箭。”
楚倾寒展开布条。褪色的“林”字被血污浸透,边缘处绣着小小的寒字——她七岁时给母亲绣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