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边关捷报,红衣策马入京
雪片似的捷报砸进金銮殿时,楚婉柔正捻着南海珍珠往发髻上簪。外头喧哗声撞破侯府高墙,她指尖一顿,珠子骨碌碌滚进地毯缝里。
“吵什么?”她蹙眉。
侍女跌撞着扑进门槛:“边境大捷!那位镇北将军……带着铁骑回朝了!”
铜镜映出楚婉柔骤然失血的脸。她想起十年前的雪夜,那个被婆子拖出侧门的单薄身影。指甲掐进掌心。
“一个野种罢了。”她冷笑,却打翻了妆奁。
——
官道两侧挤满了人。血锈味混着尘土气卷过城门,黑压压的铁骑踏碎春日暖阳。为首那人红袍银甲,腰间佩剑还凝着塞外的霜。
百姓踮脚张望。
“真是女子?”
“楚家那个被扔出去的嫡女!”
“陛下亲封的二品镇北将军……”
议论声浪里,楚倾寒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长嘶撕裂喧嚣。她目光掠过层层屋脊,定在永昌侯府的金字匾额上。
“将军,圣谕召您即刻面圣。”副将催马近前。
楚倾寒颔首,却忽然调转马头。
“绕道朱雀街。”
——
楚婉柔的马车正卡在人潮里。云锦车帘被她掀开一道缝,恰看见那支玄甲军转进长街。百姓蜂拥而去,推搡间撞得侯府马车猛然一晃。
“放肆!”车夫挥鞭呵斥。
楚倾寒就在这片混乱中策马而来。
血红披风扫过车辕,战马喷出的热气扑在楚婉柔惨白的脸上。她们隔着一道摇晃的珠帘对视——一个盔甲染血,一个罗钗散乱。
“十年不见。”楚倾寒的声音淬着塞外的冷,“妹妹别来无恙?”
楚婉柔的嘴唇抖了抖。她看见对方眼底映出自己惊慌的倒影,指节猛地攥紧袖中玉佩。
“姐姐认错人了。”她挤出娇柔声线,“永昌侯府嫡女,从来只有我一人。”
铁甲摩擦声刺耳作响。楚倾寒忽然俯身,枪尖挑飞车帘。
“是吗?”她盯着楚婉柔腰间,“连死人东西都敢偷,也不怕夜间索命。”
玉佩在阳光下泛出幽光,刻着清晰的“楚”字徽纹。那是楚家嫡系正支才配持有的旧物。
围观人群霎时静下。楚婉柔只觉得那目光剥皮剔骨,慌得脱口而出:“你不过是个——”
“将军!”副将高声打断,“宫使催请第三回了!”
楚倾寒最后扫过那块玉佩,勒马转身。铁骑轰然随之,扬起的尘埃扑了楚婉柔满脸。
她僵在车里,听见百姓的窃语如蛆附骨。
“看见没?将军盯着那玉佩呢!”
“莫非真是偷的?”
“侯府当年不是说嫡女病逝了么……”
——
宫道百丈,楚倾寒解剑卸甲,单衣赤足步入大殿。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她看见永昌侯站在武官首位,额角渗出薄汗。
皇帝的声音从高处砸下来:“楚卿之功,可要朕赏你认祖归宗?”
她叩首,背脊笔直。
“臣所求,并非归宗。”
满殿哗然。永昌侯猛然抬头,嘴唇翕动却无声。
“哦?”皇帝指节叩着龙椅,“那你要什么?”
“臣母亲留下的旧物。”她抬头,目光如刃,“被窃贼玷污了十年,该焚烬净垢了。”
有大臣倒抽冷气。皇帝却忽然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