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他挑开我的盖头,染血的指尖摩挲我耳垂:"十年不见,昭昭。"传闻中弑兄的恶魔,竟是我儿时的救命恩人。喜烛爆出灯花,照亮满墙画像——十岁的我吃糖人,十五岁的我倚海棠,最新那幅墨迹未干:我被红绸捆着跪在他膝前。他病态低笑:“这次,你逃不掉了。”】
1
暴雨砸在轿顶的声音像催命鼓点。
我攥着银簪的手指已经发僵,簪尖在掌心硌出深红的月牙印。喜婆贺词里“天作之合”四个字刚出口,远处就传来利刃入肉的闷响。
血腥味混着雨雾渗进轿帘。
“王、王爷说……”喜婆的嗓子突然劈了叉,“直接拜堂!”
金秤杆挑开盖头时,我袖中的毒粉已经滑到指尖。可眼前突然晃过一道疤——男人颈侧蜿蜒的旧伤像条蜈蚣,正正卡在我记忆里少年被刀划开的位置。
“十年不见,昭昭。”
染血的手指碾过我耳垂,黏腻温热。我抬头看见他玄色婚服下摆还在滴血,而喜烛“啪”地爆开灯花,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像饿狼盯着陷阱里的兔子。
“王爷认错人了。”我往后缩,后腰却撞上他横过来的手臂,“臣女是沈玥……”
他突然低笑起来,喉结上的疤跟着颤动:“用茉莉香粉盖砒霜味,往合卺酒里掺鹤顶红。”冰凉的玉扳指卡住我下巴,“除了我的昭昭,谁家姑娘这么会疼人?”
窗外炸开一道惊雷。
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十年前上元夜走失的尚书嫡女,该是个温婉守礼的闺秀,不该是……被毒医谷养大的怪物。
“调包花轿的小把戏……”他忽然贴近我耳畔,呼吸烫得吓人,“正合我意。”
床柱上的金链哗啦作响时,我终于看清他腰间玉佩——半块残缺的平安扣,和我贴身藏了十年的碎玉严丝合缝。
雨声里传来老管家的咳嗽:“主子,太子府送来八十抬嫁妆……”
“烧了。”他咬开我衣领盘扣,声音哑得不成样,“告诉太子,他弄丢的本王找着了。”
2
晨光透过窗纱时,枕下的匕首硌得我后脑发疼。
昨夜萧烬被急报叫走后,老管家端着乌木匣子进来。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揭开匣盖时,我闻见陈年的茉莉香——十二岁弄丢的绢花,十五岁被偷走的绣帕,甚至还有去年上巳节飘走的风筝残片。
“王爷寅时就去祠堂跪着了。”老管家往我手里塞了块热帕子,“说是...冲撞了您。”
我擦手的动作顿住。帕子角落绣着歪歪扭拙的兔子,像极了我七岁初学女红时的针脚。
祠堂方向传来沉闷的板子声。
趁着府里乱糟糟的,我摸进了萧烬的书房。博古架上摆着个眼熟的彩绘泥人,那摊主明明说过全京城只此一个。
暗格机关“咔嗒”响的瞬间,我闻到了新鲜的松烟墨味。
满墙的画像让我指尖发麻。
十岁的我踮脚够糖人,十五岁的我倚着沈府海棠树,最新那幅还泛着潮气——大红的绸带捆住我手腕,画像右下角题着“终得吾妻”,墨汁顺着纸张纹理晕开,像干涸的血迹。
“王妃在看什么?”
萧烬的声音突然贴着耳后响起。我转身时撞翻砚台,墨汁泼在他雪白的中衣上,蜿蜒如昨夜他衣摆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