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倾寒抚过案上酒盏:“比不得妹妹,连死人妆奁都敢开。”

丝竹声骤停。二皇子萧衍皱眉放下银箸:“楚将军,宫宴之上当谨言。”

忽有侍从惊呼:“郡主跌了!”

楚婉柔瘫在织金毯上,右腕扭曲成怪异角度。她泪眼望向楚倾寒:“姐姐为何推我?”

所有目光钉在楚倾寒身上。太医正要上前,却见玄色披风拂过——楚倾寒已单膝触地扣住伤处。

“髁骨错位。”她指尖压紧楚婉柔肘关节,“妹妹这伤,是旧疾复发。”

楚婉柔猛然瑟缩:“胡说什么!”

“三年前你盗用军功碑拓本,被宗正寺杖责时伤过右腕。”楚倾寒突然发力,骨节复位声清晰可闻,“需我请宗正卿调阅刑录?”

满场死寂。楚婉柔脸色青白交错,忽然揪住萧衍衣袖:“殿下!她当众折辱皇室未来妃嫔……”

萧衍猛地抽回袖子。楚婉柔腕间突然裂开假皮,露出完好的肌肤——方才所谓骨折,竟是猪膀胱薄膜伪装的溃疮。

御史大夫摔了酒杯:“欺君罔上!”

“且慢。”楚倾寒拾起楚婉柔坠地的香囊,“妹妹用的金疮药,掺了北狄紫棘草?”

太医署令倏然起身:“此物唯有敌军伤营会用!”

楚婉柔疯癫似的扑向香囊,却被楚倾寒擒住手腕。拉扯间玉佩从衣襟滑出,撞在青铜酒樽上铿然作响。

“这块螭纹玉。”长公主的声音穿透帷帐,“林夫人临终前说赠予嫡女了?”

所有视线聚焦玉佩。楚婉柔慌忙掩住玉饰:“自然是传给我这嫡女……”

“错了。”长公主拄着凤头杖走近,“林妹妹当年亲口言明,螭纹玉要留给腹中胎儿。”

她突然挑开楚婉柔衣领,露出颈后红痣:“永昌侯嫡女颈间应有月形胎记,你这赝品倒会作假。”

楚胥砸了酒案:“殿下慎言!”

“慎言?”长公主甩出宗谱册,“嘉佑二十三年,王氏女携庶女入府充嫡,需本王召稳婆对质?”

惊雷炸响殿宇。楚婉柔瘫软在地,萧衍猛地后退三步仿佛避让污秽。

楚倾寒缓缓举起染血布条:“母亲死前攥着的证物,请陛下过目。”

布条在宫灯下显出暗纹——半幅北狄行军图,与永昌侯府徽印重叠。

皇帝捏碎琉璃盏:“楚胥,你养的好女儿!”

暴雨砸在琉璃瓦上。楚婉柔突然尖笑出声,金簪直指楚倾寒:“野种也配……”

簪尖寒光一闪即没入她自己肩头。鲜血喷溅那刻,她嘶声哭喊:“姐姐要灭口!”

“演够了。”楚倾寒踢开染血的凶器,“这簪子淬的毒,与母亲所中之毒相同。”

太医验簪的手在抖:“确是南疆断肠散。”

楚胥突然暴起掐向楚婉柔脖颈:“毒妇!竟敢谋害主母!”

羽林军刀戟架住他咽喉时,楚婉柔忽然挣脱束缚,抓起碎瓷片抵住喉头:“我死也要带着秘密下葬!”

“你且死。”楚倾寒的声音冻彻宫宇,“北狄死士招认的主使,正好缺个死无对证。”

瓷片哐当落地。楚婉柔盯着楚倾寒从袖中取出的供词,瘫如烂泥。

皇帝拂落满案珍馐:“押入诏狱!三日后宗亲府会审!”

雷声碾过殿梁。楚倾寒走过楚婉柔身侧时,听见她齿缝里漏出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