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孤轮启程(约2000字)
2024年春末,上海。
程序员李维盯着电脑屏幕上最后一行报错的代码,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像这段无法运行的程序一样卡死了。三十五岁,房贷压身,项目停滞,与相恋七年的女友在“是否要孩子”的问题上彻底谈崩。城市像一座精密却冰冷的机器,而他是一颗即将被替换的螺丝钉。
深夜,他刷到一条关于G219国道的骑行视频——雪山、旷野、孤独的骑行者与一只忠诚的牧羊犬。评论区有人写道:“有些路,是轮子压出来的;有些路,是心走出来的。”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电流击穿了他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我要去西藏。”
不是逃避,他对自己说,是去寻找一个答案。一个关于生活、关于自我、关于“我究竟还能不能选择另一种活法”的答案。
他几乎是报复性地迅速行动:辞掉工作(在老板“你疯了”的眼神里),退掉租了八年的公寓,将大部分家当挂上二手网站。唯一毫不犹豫留下的,是他那辆保养得不错但从未进行过长途挑战的山地车,以及一笔刚好够支撑一次漫长旅途的存款。
骑行攻略、高原药品、四季衣物、简易修车工具、帐篷睡袋……装备清单他准备得一丝不苟,如同他过去编写的项目需求文档。但就在出发前三天,他鬼使神差地在购物清单上加了一项:一小包狗粮。
“带狗粮干嘛?你又没养狗。”前来帮他收拾残局(并试图劝他回头)的老友大刘疑惑道。
李维自己也说不清:“也许……路上会遇到呢?”
大刘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吗?”
出发那天下着小雨。没有欢送,没有壮行。李维穿着崭新的冲锋衣,跨上负重近五十斤的自行车,独自骑出小区门岗时,保安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城市的高楼在潮湿的雾气中逐渐模糊、褪色。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他。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抛下一切,去一个只在地图上见过的地方?
恐慌和兴奋交织,让他骑出市区后的第一个小时里,心脏跳得比踩踏的频率还快。
最初的几天,是身体的地狱。
日均百公里的强度让久坐办公室的身体发出强烈抗议。臀部被车座磨得破皮出血,大腿肌肉酸痛得每蹬一下都像在撕裂,夜晚在路边廉价旅店倒下时,感觉全身散架。更折磨的是孤独。国道上货车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里,只有他一个人默默骑行。手机信号时好时坏,朋友圈里昔日同事的生活依旧,他的出发像一颗石子投入大海,连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那个关于“答案”的追寻,在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绝对孤独面前,显得如此虚无缥缈。
直到进入川西,海拔逐渐攀升,景色开始变得不同。
湛蓝到不真实的天,大团大团低垂的云,远处山巅的积雪,以及路边开始出现的身着藏袍、面容黝黑却眼神清澈的牧民。一种辽阔感开始缓慢地注入他的内心,挤压掉那些都市带来的逼仄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