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为我腻了。”宋晚晚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锋利无比,“腻了当别人的影子,腻了你这副永远透过我看别人的样子,腻了这三年自欺欺人的日子!”

沈执的脸色彻底沉下来。黑暗中,他的目光锐利地盯住她,即使看不清,也能感受到那股冷意,像寒冬的风,刮得人皮肤疼。“宋晚晚,适可而止。”他的声音带着警告,“别仗着我最近对你纵容,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忘了自己的身份。”

纵容?宋晚晚想起三年前,她父亲欠了巨额赌债,被追债的人堵在门口,是沈执像救世主一样出现,扔给她一张支票,说“跟我走,你父亲的债我来还”。她以为是救赎,却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他要的不是她,是她脸上这张和林薇薇相似的脸,是锁骨下那颗一模一样的痣。

这三年,他给她锦衣玉食,给她豪车豪宅,却从不让她见他的家人朋友,从不在公开场合承认她的身份,甚至在床上,他偶尔会喊错名字,喊出“薇薇”两个字。

这就是他所谓的“纵容”。

宋晚晚没说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发木。她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底下的抽屉,指尖触到那张冰凉的照片——是沈执珍藏的林薇薇的照片,海棠树下,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靥如花,照片边缘被摸得有些磨损。

她啪一声按亮了床头壁灯。

昏黄的光线骤然倾泻而下,照亮照片上的少女,也照亮她苍白得毫无血色却异常决绝的脸。她把照片拍在沈执胸口,力道不重,却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你的薇薇,还给你。”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这替身的戏,我不演了。”

沈执低头看清那张照片,脸色骤变。震惊,慌乱,被侵犯领地的暴怒瞬间涌上眼底。“你翻我东西?!”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谁让你动我书房的抽屉的?宋晚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宋晚晚疼得吸了口凉气,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是啊,我翻了。”她笑了,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滚落,砸在他手背上,冰凉一片,“不翻我怎么知道,我他妈在你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是个连喜怒哀乐都不能有自己的赝品!”

沈执盯着她的眼泪,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怒意覆盖。他猛地将她拽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砸在她心上:“宋晚晚,别忘了你是谁带回来的!没有我,你还在那个十八线小县城里挣扎,为你那个烂赌鬼父亲填无底洞!”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得她体无完肤。她想起那些被追债的日子,父亲跪在地上求她的样子,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沈执时的绝望和感激。可那些感激,早就被这三年的忽视和羞辱磨得一干二净。

“我没忘。”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你买的不是我,是这张脸,这颗痣!你付钱,我演戏,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赝品,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