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冲到衣帽间,胡乱扯下身上那件旧T恤——这件T恤也是沈执买的,是林薇薇喜欢的宽松款式,她穿了三年,却从来没觉得舒服过。她从行李箱底翻出自己的衣服: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几条旧牛仔裤,还有几件大学时穿的T恤,都是她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从抽屉最角落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一张只有三千块存款的银行卡,那是她这三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别的珠宝、首饰、华服,她看都没看——那些东西太贵重,也太沉重,带着沈执的印记,她不想要。
沈执靠在衣帽间的门框上,冷眼看着她收拾那点寒酸的行李,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硬气?宋晚晚,出了这个门,你以为你能活几天?”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上位者的傲慢,“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没有钱,没有人脉,你连你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你那个烂赌鬼父亲。”
宋晚晚拉上背包拉链,最后一个齿扣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没回头,背对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活不下去,饿死在外面,也不用你沈总操心。”
她挺直了那根早已疲惫不堪的脊梁,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出这个住了三年、奢华却冰冷的牢笼。厚重的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沈执最后那句冰冷而笃定的话:
“宋晚晚,你迟早会回来求我。”
走廊的灯光明亮刺眼,照着她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电梯的镜面映出她孤单的身影,背包很大,压得她肩膀微微倾斜,却挺得笔直。
她抬起手,狠狠擦掉脸上的湿意。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个金碧辉煌的别墅彻底隔绝在外。
她不会回去的。永远不会。
(三)艰难孕
离开沈执的第一个月,宋晚晚住在城中村的地下旅馆。房间只有六平米,潮湿的墙壁上渗着水珠,墙角长着绿色的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隔壁住着一个常年咳嗽的老人,每到凌晨三点,咳嗽声就会准时响起,像拉锯一样,吵得她整夜睡不着。
她找了份便利店的工作,每天从早上八点站到晚上八点,八个小时下来,腿肿得像灌了铅,连走路都打颤。晚上回到旅馆,她对着公共水池呕吐,胃里翻江倒海,胆汁都快呕出来。起初她以为是累的,以为是便利店的盒饭不卫生,直到月事迟了半个月,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攥着口袋里仅有的五十块钱,走进街角的药店。最便宜的验孕棒要二十块,她犹豫了很久,还是买了。回到旅馆,她颤抖着拆开包装,按照说明书操作,几分钟后,两条红杠赫然出现在试纸上,刺目得让她眼前发黑。
她怀孕了。怀了沈执的孩子。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得她措手不及。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盯着那两条红杠,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想起离开沈执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带着林薇薇的香水味回来,把她当成了林薇薇,动作粗暴又急切。那天晚上,他没有做任何措施。
她该怎么办?打掉这个孩子吗?她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一个孩子?可是,当她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还一片平坦,却仿佛能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生命在慢慢孕育,一种莫名的柔软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