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只有三个字。
没有疑问的语气,没有情绪起伏,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为什么举报?为什么救他?
我心脏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准备好的说辞——良心发现、无意发现秘密——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他不会信的。
在他面前,任何伪装可能都毫无意义。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眼,强迫自己对上他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但我尽力让它保持平稳:
“因为……我需要一个自救的机会。而举报你被囚禁,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能彻底搅乱局面、扳倒沈屹辰的办法。”
我说了部分实话。自私的、功利的实话。
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静默地看着我,像是在等待下文,或者,早已看穿我所有的心思。
压力陡增。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硬着头皮,补充了后半句,试图让它听起来更可信:
“而且……我,我恨沈屹辰和苏清柔。他们毁了我。我知道……只有你能彻底毁掉他们。”
这是真话,属于原主的真话。强烈的恨意是合理的动机。
房间里又陷入一片死寂。
他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我,那目光像是能穿透皮囊,直接审视我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我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单薄的衣衫。
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知道什么。
漫长的几十秒后,他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暂时收起了那骇人的审视。
他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他甚至没有对我的“救命之恩”表现出丝毫的感激或者疑问。
他只是用那沙哑破碎的声音,又极轻地说了一句,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律师会处理……外面的事。”
然后,他合上了眼睛,不再看我。逐客令,下得无声无息。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就……完了?
没有质问,没有威胁,也没有感谢。
只有一句“律师会处理”。
我惴惴不安地站起身,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回应,像是已经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退出病房,关上门。
陈律师等在外面,见我出来,微微点头:“林小姐,我送你出去。”
走在走廊上,我忍不住问:“陈律师,他……陆先生……之后有什么安排?”
陈律师目视前方,语气平淡无波:“陆先生需要静养。其他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包括您之前涉及的案件以及后续可能面临的麻烦,都会得到解决。这是陆先生的意思。”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陆先生为您安排了新的住处。这里不太安全。”沈家虽然倒了,但难免没有死忠或者想趁机报复的人。
我愣住了。
解决了?安排了?
这算是……报答?还是……封口?或者,只是因为他觉得我还有用?
我想起他刚才那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睛,心里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
他什么也没承诺,什么也没追问,却轻易掌控了局面。
我被带到了一处位于高级公寓楼的小套间。地段幽静,安保严密,内部装修简洁舒适,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衣柜里还有几套符合我尺码的崭新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