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盯着她嘴角的米粒。十七年前校医室漏雨的窗框外,也有这么一粒白米饭粘在她下巴上。那时她塞给我的水果糖是荔枝味,化在舌尖盖住了喉间的血腥气。

现在我的外套口袋里,染血的指套正贴着颗融化的草莓糖。

“给。”她突然把半块饭团怼到我面前,保温杯枸杞撞在桌沿。我下意识去接,袖口露出半截疤痕。她目光扫过来,我立刻缩手,饭团差点掉地上。

“你左撇子?”她突然问。

碎纸机还在嗡嗡响。我改用右手拿饭团,塑料包装被攥出细碎的声响。玻璃门外有车灯扫过,照见收银台后打盹的店员——他头顶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点,和昨晚珠宝店后巷的一模一样。

林小满突然凑近:“你指甲缝里有——”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出刺耳声响。她愣住的手指悬在半空,指尖对着我袖口若隐若现的蓝墨水。上周阿九给的照片里,她画童话书时用的正是这种颜料。

“印泥。”我把手插回口袋,指套黏在掌心的伤口上,“企划案要盖章。”

碎纸机突然卡住,发出濒死的嗡鸣。她转身去拍开关,马尾辫扫过脖颈后的月牙胎记。我喉咙发紧,那晚子弹擦过锁骨的灼痛又漫上来。

“对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本童话书,封面烫金反射着冷光,“送你当夜宵谢礼。”

《夜莺与玫瑰》的扉页上,钢笔画的玫瑰藤缠着三道疤。我呼吸一滞——和昨晚目标人物袖口的纹身分毫不差。

保温杯突然倒地,枸杞水漫过书页。她手忙脚乱去擦,银镯子磕在桌角发出脆响。我趁机把书塞进怀里,纸张边缘划过指套,留下道淡红的痕。

“周三还来吗?”她擦着水渍问,虎口的蓝墨渍被泡得更晕开了。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陈叔的虎斑猫叼着棒棒糖窜进来。我摸到后腰的匕首,糖纸上的猫爪印和阿九情报屋的一模一样。

“看情况。”我起身时踢翻垃圾桶,碎订单的纸屑里露出“林小满”三个字。猫突然扑上去乱抓,银镯子的反光刺得我眯起眼。

她弯腰捞猫时,铅笔从发间掉下来。我抢先一步捡起,笔杆上刻着行小字:西城印刷厂·样刊质检。

“走了。”我把铅笔抛回去,她接住时指尖擦过我手腕的疤。陈叔的猫突然哈气,炸毛冲着我的口袋——那里装着今早从珠宝店抢来的蓝宝石,此刻正隔着布料发烫。

推门时晨雾涌进来,身后传来她拧保温杯的声响。三百米外的巷口,棒棒糖形状的路灯突然熄灭。

下水道盖板掀开的瞬间,怀里的童话书突然振动。翻开夹层,微型显示屏正闪烁红点:林小满的插画原稿扫描图里,公主裙的皱褶拼成个经纬度坐标。

阿九的消息紧接着弹出:“三点钟方向,你被人盯梢了。”

我摸向草莓糖的手指一顿。融化的糖浆黏住张照片边角——林小满的银镯子特写镜头里,内侧刻着串熟悉的枪械编号。

3

我把照片揉碎塞进糖纸。三点钟方向的监控探头转过来,玻璃反光里闪过半张人脸。

陈叔的猫咖就在街对面。推门时风铃没响——有人剪断了铃舌。

“老规矩?”陈叔从吧台后面抬头,抹布擦着咖啡杯。他虎口的老茧反着光,那是二十年前扣扳机磨出来的。